四月二十九,辰时。
野狐岭周军大营,寨门大开。
陈嚣率五百轻骑出营,在营前三里处列阵。他一身黑甲,持枪立马,身后“陈”字大旗猎猎作响。
北方烟尘渐起。
铁鹞军来了。
八千重骑如黑色铁流,缓缓压来。队伍最前方,耶律斜轸金甲耀眼,手持长槊,目光如电锁定了阵前的陈嚣。
“陈嚣……”他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你竟敢出营找死。”
陈嚣扬声道:“耶律斜轸,野狐岭一剑没杀死你,今日补上!”
“狂妄!”耶律斜轸怒喝,“铁鹞军,冲锋!!”
轰——
大地震颤。
八千重骑开始加速,起初缓慢,随即越来越快,如一道黑色巨浪拍向周军阵线!
陈嚣勒马不动,直到铁鹞军冲至五百步,才猛地调转马头:“撤!”
五百轻骑如惊弓之鸟,转身就往营寨狂奔。
耶律斜轸狂笑:“追!一个不留!”
铁鹞军全速追击。
营寨越来越近,寨门大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陈嚣率轻骑径直冲入寨门,消失在营帐之间。
耶律斜轸毫不迟疑,率军涌入!
第一排重骑刚进寨门,异变陡生!
地面突然塌陷!预先挖好的陷马坑露出狰狞,前排数十骑猝不及防,连人带马栽入坑中!坑底插满削尖的木桩,人马皆穿!
“有埋伏!”副将惊呼。
但铁鹞军冲锋势头太猛,后排根本收不住,推着前排继续往前冲。狭窄的营寨通道里,重骑挤成一团,速度大减。
就在这时,通道两侧的营帐突然掀开!
数百名钩镰枪手伏地滚出,手中长柄钩镰枪专砍马腿!
咔嚓!咔嚓!
马腿断裂声此起彼伏!重骑惨嘶倒地,骑士摔落马下,沉重的铁甲让他们行动艰难。
“放箭!”赵匡胤在箭楼上怒吼。
两侧箭楼、屋顶,无数弩手现身,重弩瞄准摔落的骑士,专射面甲与颈甲之间的缝隙!
噗!噗!噗!
鲜血迸溅!铁鹞军成片倒下!
耶律斜轸目眦欲裂:“中计了!后退!后退!”
但后方通道已被倒毙的战马、尸体堵塞,重骑根本转不过身。
陈嚣此时已登上中军箭楼,接过一张特制重弩——弩臂以铁木所制,需两人张弦,箭矢如短矛。
他瞄准了混乱中的耶律斜轸。
屏息,扣弦。
崩——!
重箭破空,直射耶律斜轸面门!
耶律斜轸毕竟是沙场老将,危急时刻侧头躲闪,箭矢擦着面甲而过,在甲片上划出一串火星。但这一箭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撤!从两侧破营而出!”他嘶吼。
铁鹞军开始向两侧营帐冲击,试图撕开一条生路。
但等待他们的是长斧兵方阵。
这些破虏军士卒双手持长柄重斧,斧刃宽厚,专为破甲而制。见重骑冲来,他们不闪不避,齐声怒吼,重斧抡圆劈下!
铛!铛!铛!
铁甲碎裂声震耳欲聋!重斧劈在铁甲上,虽不能一刀两断,但巨大的冲击力足以震碎铠甲下的骨骼!骑士吐血坠马。
屠杀。
狭小的营寨空间里,铁鹞军重骑的优势荡然无存。他们速度起不来,转向不便,成了钩镰枪、重弩、长斧的活靶子。
耶律斜轸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训练三年的精锐,如割麦般倒下,心如刀绞。
“大王!从西门走!那里守军薄弱!”亲卫拼死护着他往西冲。
数十名铁鹞军重骑集结成锥形,硬生生撞向西侧栅栏。木栅被撞碎,他们冲出营寨,头也不回往北逃去。
陈嚣在箭楼上看得真切,下令:“骑兵追击!不要放过耶律斜轸!”
赵匡胤麾下五千骑兵早已待命,此刻如出闸猛虎,追杀溃逃的铁鹞军。
而营寨内的战斗,已近尾声。
八千铁鹞军,冲进来的约五千,能逃出去的不足两千。营寨通道里、陷马坑中、营帐间,到处是倒毙的重骑和战马。鲜血汇成溪流,浸透泥土。
陈嚣走下箭楼,踏着血泊巡视战场。
破虏军士卒正在补刀、收缴兵器、救治伤员。钩镰枪手们拄着长枪喘息,许多人虎口震裂,满手是血。长斧兵更惨,重斧反震力太强,不少人双臂脱臼。
但没人喊疼。
他们赢了。
用三千人,在营寨里全歼了五千铁鹞军——契丹最精锐的重骑。
“陈嚣!”
赵匡胤大步走来,浑身浴血,却神采飞扬。他一把抓住陈嚣的手,用力摇晃:“好!好一个请君入瓮!好一个钩镰破甲!贤弟,你又救了为兄一次!”
陈嚣能感觉到他握手的力道,也能看见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复杂。
感激是真,忌惮也是真。
“大哥言重了。”陈嚣平静道,“若无大哥营寨布防,若无将士用命,此计难成。”
“不必谦逊!”赵匡胤哈哈大笑,笑声却有些干,“此战之后,铁鹞军名存实亡!耶律斜轸元气大伤!贤弟,你又立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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