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最强寒门 第68章 第一次哨探

首要的人选，自然是自己的弟弟狗剩。另一个，则是狗剩最要好的玩伴，王老七家的儿子石头。石头比狗剩大两岁，机灵，胆大，也因为家里同样困顿，早早尝到了人间疾苦，比同龄孩子多了一份察言观色的能力。

李根柱没有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更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密谈”或“武器”的敏感信息。他选择了一个孩子们最能理解，也最容易接受的方式。

这天傍晚，他叫住了正准备溜出去掏鸟窝的狗剩和石头，手里拿着两个用草茎编得歪歪扭扭、但颇有几分神似的蚱蜢。

“狗剩，石头，帮哥个忙，办成了，这两个蚱蜢就归你们。”李根柱晃了晃手里的草编玩具。这在贫瘠的乡村，对孩子们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两个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

“哥，啥事？俺们一定办好！”狗剩拍着胸脯。

“根柱哥，你说！”石头也凑上前。

李根柱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交给你们一个秘密任务。从明天起，你们就去村口，还有胡老爷家院子附近那片空地玩。”

“啊？去那儿玩有啥意思？”狗剩嘟囔道，那里远不如河沟和田埂好玩。

“听我说完，”李根柱耐心引导，“不是让你们傻玩。你们要留心看，仔细听。比如，有没有骑着马的、穿着官家衣服的人进村？胡老爷家有没有出来很多生面孔？或者有没有人聚在胡家门口吵吵嚷嚷？特别是，如果看到之前来过的那个很凶的刁书办，或者听到他们说什么税、饷、北边、打仗之类的话……”

他尽量用孩子们能理解的词汇描述着需要关注的信息点。

“……这就是你们的哨探任务。就像戏文里那些两军交战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探马一样！”李根柱最后用了一个他们能理解的比喻来升华这件事的意义。

果然，“探马”这个词瞬间点燃了两个男孩的想象力。在他们简单的心中，这不再是一个无聊的盯梢任务，而是一场充满刺激和冒险的“军事游戏”！

“俺懂了！哥！俺们就是你的探马！”狗剩挺起小胸脯，一脸庄严。

“放心吧，根柱哥！俺们眼睛尖着呢！保准连胡老爷家今天炖没炖肉都给你打听出来！”石头也兴奋地保证。

于是，大明崇祯年间，在陕北一个名叫李家坳的小村庄里，一支史上规模最小、平均年龄最低、报酬仅为两只草蚱蜢的“情报组织”，就此悄然成立并投入了运行。

接下来的几天，在村口那棵被雷劈过一半的老槐树下，在胡家大院外围那片长满杂草的空地上，总能看到两个瘦小的身影在“玩耍”。他们时而追逐打闹，时而蹲在地上挖土扣蚂蚱，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村外的官道和胡家那气派的门楼。

李根柱则在家中，或者去周木匠那里干零活时，看似平静地等待着。每一次狗剩和石头跑回来，气喘吁吁、带着一身泥土向他“汇报”时，他都仔细地听着，并给予及时的“奖励”（奖励有时是草编玩具，有时是一小块烤熟的、难得一见的芋头根）。

最初的信息大多是无效的。 “哥，今天胡家出来个丫鬟，倒了一盆水！” “根柱哥，村口过去一个货郎，不是之前那个！” “胡老爷家的管家出来了，骂了一个佃户，说他地没种好！”

这些信息琐碎，但李根柱依旧耐心地听着，并引导他们：“很好，继续观察。下次留意一下，那货郎担子里东西多不多？管家骂人的时候，旁边还有没有别人？”

在他的引导下，两个小“哨探”的观察力开始提升，汇报的信息也逐渐有了些价值。

第三天，石头带回了一个有点意思的消息：“根柱哥！俺今天看见甲首从胡家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嘴里好像嘟囔着什么难办、都快揭不开锅了之类的话……”

李根柱心中一动。甲首抱怨“难办”，说明胡里长催税的压力也很大，下面的人执行起来遇到了阻力。这是个微妙的信号，说明村民的承受力可能真的快到极限了。

第五天，狗剩神秘兮兮地跑回来，压低声音说：“哥！俺听见胡家两个家丁在墙角嘀咕，说什么……北边来的流民……好多……吓人……”

流民！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李根柱！货郎韩某带来的恐怖描述瞬间浮现在脑海：溃兵、抢劫、屠杀……而流民，往往是战乱和灾难最直接的产物，也是动乱蔓延的先锋！

他立刻追问：“他们还说了什么？流民到哪儿了？有多少人？”

狗剩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好像……好像说离咱们这儿……不远了……人很多，跟蝗虫一样……胡老爷下令，让看好门户，不许流民进村……”

消息很模糊，但蕴含的信息量却巨大！流民潮正在逼近！胡里长已经开始戒备！

李根柱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表扬了狗剩，并给了他一块稍大点的芋头根。他意识到，第一次“哨探”行动，可能捕捉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信号。

他立刻让狗剩去把石头也叫来，更加详细地询问了每一个细节。虽然孩子们无法提供更精确的情报，但“大批流民过境”这个消息本身，已经足够具有冲击力。

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赵老憨和孙寡妇！流民过境，意味着秩序可能失控，意味着危险，但也可能……意味着某种混乱中的机会？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有了决断。今夜，必须再次进行“密谈”。而这次密谈的内容，将不再仅仅是互相安慰，而是要商讨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未知的风暴。

第一次派出的“哨探”，用他们稚嫩的眼睛和耳朵，为这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小团体，带回了第一缕关乎生死存亡的疾风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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