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这件事,有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敢想。
李根柱选中夜袭的十个人,在营地最暗的角落集合。孙寡妇左臂缠着布带,右手提着那把豁口腰刀;王五肩膀肿着,但眼神凶得像狼;刘三儿和其他六个队员,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脸上还带着白天血战的污垢,但没人说怕。
“任务说三遍。”李根柱压低声音,“第一,放火,烧他们的粮草帐篷。第二,敲锣打鼓,让他们以为咱们人多。第三,绝不缠斗,放完火就跑。”
他拿出一块从官兵尸体上扒下来的破布,上面用炭笔画着简陋的营地布局——这是白天观察和俘虏口供拼凑出来的。
“王五带三个人,去西边,粮草应该在这儿。”他指着布上一个圈,“孙婶带三个人,去东边,找锣鼓家伙,没有就敲锅砸盆。我带剩下的人,在中间策应,专门收拾起夜的军官。”
“记住,子时三刻动手。以猫头鹰叫为号——两声长,一声短。”
十个人默默点头。没人问“要是失败怎么办”,因为答案大家都清楚。
出发前,李根柱让每个人检查装备:刀要绑紧,鞋带要系死,身上不能有任何会响的东西。三个书生贡献出了他们最后的“文房四宝”——陈文远的砚台被磨成了黑灰,用来抹脸;李青云的毛笔杆子削尖了当簪子,固定头发;赵明诚最狠,把他那本《论语》撕了,书页搓成条塞在鞋里防滑。
“圣贤书拿来垫脚,”陈文远苦笑着说,“孔夫子莫怪……”
子时,月黑风高。
十个人像影子一样溜下山道。白天的战场还没清理,血腥味浓得呛人。他们绕开尸体,贴着山壁走,脚步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官兵的营地就在眼前。篝火还亮着,但守夜的人明显松懈了——打了半天仗,谁不累?哨兵抱着枪杆打瞌睡,巡逻的士卒走得拖拖拉拉。
王五趴在草丛里,学了两声山猫叫。这是他的绝活,能在山里混饭吃的手艺。哨兵惊醒,迷迷糊糊朝声音方向看了两眼,又靠回去了。
“走。”李根柱一挥手。
三组人分头行动。
王五带着三个人,像壁虎一样爬向西侧的粮草堆。那里果然有几个大帐篷,外面堆着麻袋,有四个兵抱着枪守在火堆边——两个在打瞌睡,两个在低声聊天。
“等换岗。”王五低声说。他算准了,子时正是最困的时候。
果然,不到一刻钟,换岗的人来了。新旧交接,难免一阵混乱。就在这当口,王五几人摸到帐篷后,掏出火折子和浸了松油的布条。
东边,孙寡妇也找到了目标——一辆堆满锅碗瓢盆的辎重车。守车的民夫睡得正香。她示意手下:两人望风,两人拿东西。
李根柱带着刘三儿和另一个队员,藏在营地中央的阴影里。他能看到最大的一顶帐篷,门口挂着气死风灯,里面还有人影——秦巡检还没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子时三刻。
李根柱撮唇,发出两声长、一声短的猫头鹰叫。
行动!
王五那边,火折子吹燃,布条点着,塞进粮草帐篷的缝隙里。起初只是青烟,但夜风一吹,“呼”地一下,火苗蹿起来了!
“走水啦!走水啦!”守兵惊醒,乱喊起来。
几乎同时,孙寡妇那边,锣鼓家伙没找到,但她有办法——抢过民夫做饭的大铁锅,抡起石头“哐哐”猛砸!另外两人拼命吹哨子,尖利的哨声划破夜空。
东边砸锅,西边着火,整个营地瞬间炸了。
“敌袭!敌袭!”
“多少人?!”
“西边有火!东边有锣!”
官兵从睡梦中惊醒,衣甲不整,抓错兵器,乱成一团。军官的呵斥声、士兵的惊呼声、伤兵的哀嚎声混在一起。
李根柱在暗处看着,知道机会来了。他本来的任务是策应,但现在——
“刘三儿,你们俩去帮忙放火,把火势弄大。”他低声下令,“我进去看看。”
“队长,太危险!”
“执行命令!”
两人咬牙去了。李根柱像狸猫一样,摸向中军大帐。
帐外两个亲兵正慌慌张张张望,李根柱从背后摸上去,用刀柄狠狠敲在后颈——没杀人,只是打晕。他掀开帐帘,闪身进去。
秦巡检正在慌乱地披甲,桌上还摆着酒壶。看到有人进来,他先是一愣,随即拔刀:“好胆!”
李根柱没跟他废话,一刀劈翻油灯,帐篷里顿时漆黑。他记得桌子的位置,冲过去一把掀翻,酒壶砸碎,酒洒了一地。
“来人!来人!”秦巡检大喊。
外面传来脚步声。李根柱知道不能再留,一刀划破帐篷后壁,钻了出去。
刚出帐篷,就听见孙寡妇那边传来惊呼——她们被发现了!
几个官兵举着火把围过去,孙寡妇几人边打边退,但左臂有伤,动作慢了半拍。
李根柱心一横,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火折子,吹燃,扔向中军大帐的篷布——那布浸了桐油,见火就着。
“秦巡检的帐篷着火啦!”
这一嗓子,比什么都管用。所有官兵都看向中军帐,果然看见火苗蹿起。
“救秦爷!快救秦爷!”
混乱中,孙寡妇几人趁机脱身。李根柱与她们汇合,十个人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
身后,官兵营地火光冲天,喊杀声、救火声乱成一片。
跑到半山腰,李根柱回头望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今晚,秦巡检别想睡了。
而明天,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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