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柱带人撤回山上时,天已经快亮了。东方泛起晨光,但山下的官兵营地还在烧,黑烟直冲天空。
清点人数,夜袭的十个人回来了九个——刘三儿在放火时被流箭射中小腿,是王五硬背回来的。伤口不深,但流血不少。
“值了!”刘三儿咬着布条让陈元包扎,额头全是冷汗,却咧嘴笑,“烧了他们至少一半粮草!”
王五趴在崖边往下看,眉头却皱着:“队长,你看——他们没乱跑,在整队。”
果然,尽管营地一片狼藉,但秦巡检显然还没崩溃。火势被控制住了,官兵正在集结,虽然队列歪歪扭扭,但毕竟还在组织。
“这老狗比咱们想的硬。”孙寡妇啐了一口。
李根柱放下竹筒,脑子飞快转着。夜袭成功,但没达到预期效果——官兵只是受损,没崩溃。天亮后,他们还有六七十人能战,一旦发起狠来冲锋,星火营这点人还是顶不住。
必须再加把火。
他看向孙寡妇:“孙队长,还敢不敢再下去一趟?”
孙寡妇一愣,随即眼睛亮了:“有啥不敢?你说!”
“这次不烧粮草。”李根柱指向山下,“烧他们的弓,烧他们的箭。”
这话一出,连王五都倒吸一口凉气。弓弩是官兵最大的依仗,看守肯定最严。
“我刚才看到,”李根柱回忆夜袭时的场景,“他们的弓弩手帐篷在营地东北角,离粮草堆远,所以刚才没烧到。那里堆着箭矢,还有备用弓。”
他捡起炭块在地上画:“从后山小路下去,绕到他们侧后。那里是悬崖,他们想不到咱们能从那儿下来。”
“可怎么上去?”孙寡妇问。
“用绳子。”李根柱看向周木匠,“周队长,咱们还有多少麻绳?”
周木匠算了算:“够做三根长绳,每根……十丈左右。”
“够了。”李根柱点头,“孙队长,你挑五个人,要最会爬山的,胆最大的。带上最后那罐缴获的火油,还有所有能点火的东西。”
孙寡妇二话不说,开始点人:“王五,你熟山路。张铁锤,你力气大。还有你们三个——”她点了三个平时爬山最利索的小伙子。
“队长,”她看向李根柱,“俺们要是回不来……”
“没有回不来。”李根柱打断她,“你们放完火就往西跑,别回山。西面有个山洞,记得吗?上次打猎发现的。我们在那儿接应。”
他看向剩下的人:“其余人,跟我去山道设伏。等他们营地再乱起来,咱们就打一个反冲锋——不用死拼,吓唬一下就跑,把他们往西边赶。”
计划定下,所有人立刻行动。
孙寡妇六人用最快的速度准备:绳子捆好,火油分装在六个竹筒里,每人带两把短刀。
后山那条“路”其实不能叫路,是条野兽踩出来的陡坡,几乎垂直。孙寡妇左手有伤,就用牙辅助咬着绳子,右脚蹬着石缝,一点点往下挪。血从包扎处渗出来,她愣是没哼一声。
王五在下面接应,看得心惊肉跳。这妇人,比很多男人都狠。
六个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下到崖底。这里离官兵营地只有百步远,隔着一片乱石堆。
天已经大亮了。能清楚看到官兵正在吃早饭——稀粥,每人半碗。气氛沉闷,很多人脸上带着恐惧。
弓弩手的帐篷果然在东北角,外面堆着几十个箭壶,还有十几张备用弓靠在架子上。守卫……只有两个,抱着枪打哈欠。
“动手?”张铁锤低声问。
孙寡妇看了看风向——北风,正好往营地吹。
“等。”她伏在石头后,“等他们换岗。”
又过了约一刻钟,换岗的来了。新旧交接时,孙寡妇一挥手:“上!”
六个人像猎豹一样窜出去。两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嘴被堵上,捆了个结实。
孙寡妇冲到箭堆前,拔出竹筒塞子,把火油全泼上去。其他几人也照做,弓架、帐篷,全浇上火油。
“点火!”
火折子擦燃,扔上去。
“轰——!”
火势比昨晚还猛!箭杆是竹木的,箭羽是禽羽的,全是易燃物。火借风势,瞬间吞没了整个弓弩储备区。
“弓营着火啦!快救火!”
官兵营地再次大乱。这次是真慌了——弓手没了箭,跟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秦巡检刚从帐篷里冲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杀!给我杀光这些泥腿子!”他歇斯底里地吼。
但就在这时,山道上传来喊杀声——李根柱带人冲下来了!
不是真冲,是虚张声势。二十几个人敲锣打鼓,挥舞旗帜,制造出大军来袭的假象。
官兵本来就惊魂未定,看到山上冲下来人,又看到弓营烧成火海,彻底崩溃了。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兵败如山倒。
孙寡妇六人趁乱往西跑。回头看一眼,官兵营地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救火,有人逃命,有人跪地投降。
“成了。”她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火攻的奇效,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了箭的弓手,没了指挥的官兵,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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