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丢了一只棉鞋,连滚爬爬跑回胡家大院时,胡里长正在喝茶。
看到王贵这副模样,胡里长的茶盏停在半空:“怎么回来了?贼人呢?”
王贵扑通跪下,带着哭腔:“老爷……贼人……贼人狡诈啊!他们在山上设了无数陷阱,滚木礌石,还有妖法地坑!咱们的人还没见到贼影,就折了七八个!张老三也负了伤!”
“废物!”胡里长气得把茶盏砸在地上,“四五十号人,打不过几个泥腿子?!”
“老爷,真不是泥腿子啊!”王贵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们喊号子整齐得很,还会写标语攻心,其他村那些壮丁根本不肯拼命……”
胡里长在堂屋里踱了几圈,脸色铁青。这一仗输的不仅是人手,更是脸面。消息传出去,他胡老爷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狠色,“去,把咱们护院的精锐都叫来!还有,去请秦教头!”
秦教头是胡家重金聘来的武师,据说在边军混过,会使刀枪,手下带着七八个徒弟,平时负责训练家丁,是胡家武力值的门面。
很快,二十三个精壮汉子集合在前院。这些人比之前那些乡勇强得多,起码衣服整齐,手里拿的是真正的刀枪,脸上带着骄横——毕竟平时欺负佃户从没失过手。
秦教头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抱拳道:“老爷放心,不过几个山贼,某带兄弟们走一趟,定提那李根柱的人头回来!”
胡里长满意地点点头,又许下重赏:“谁砍了李根柱,赏银五十两!砍了那孙寡妇,三十两!其余贼众,一颗人头十两!”
重赏之下,这群护院家丁眼睛都红了。五十两!够买十亩好地了!
秦教头带着二十三人(对外号称三十精锐),气势汹汹地再上北山。他们比王贵那伙人专业得多,进山后先派两个机灵的探路,其余人结队缓行,刀出鞘,枪前指,倒是有点模样。
可惜,他们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半个时辰前那支只会防守的部队了。
李根柱在击退王贵后,立刻做了三件事:
第一,让孙寡妇带人快速打扫战场,把能用的武器、那两面旗子都收走。
第二,让周木匠带老弱妇孺立刻从后山小径转移去备用营地——他早就防着对方报复。
第三,亲自挑选了九个人(包括自己、孙寡妇、刘三儿、陈四、栓柱、狗剩,还有三个敢拼命的),带上所有能用的武器(三把长柄镰枪、两把猎弓、若干石块),尾随溃兵下山,在半山腰一处更险要的“一线天”隘口,设下了第二道埋伏。
李根柱的判断很简单:胡里长吃了亏,要么认怂,要么派更厉害的人来找场子。如果是后者,这些人肯定急着上山,不会太仔细搜查——毕竟王贵刚逃回去,他们肯定以为贼人还在老营庆功呢。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秦教头带着人走到“一线天”时,看着两侧陡峭的石壁和仅容两人并行的窄道,皱了皱眉:“这地方险要,大家小心点。”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其实没太当回事。贼人刚打了胜仗,肯定在老窝里得意,怎么会跑到半山腰来埋伏?再说,这么窄的路,埋伏了又能怎样?一冲就过去了。
他挥挥手:“加快速度,通过这里!”
队伍拉成长蛇,鱼贯而入。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放!”
不是李根柱的声音,是孙寡妇——李根柱把这声光荣的任务交给了她,因为她嗓门最大。
“轰——!”
比之前更粗、绑着更多尖石的滚木,从两侧石壁上轰然砸落!这次不是一根,是三四根同时滚下!
“有埋伏!贴紧石壁!”秦教头到底是练过的,反应极快。
但那些家丁就没这素质了,狭窄的山道上顿时乱成一团。有人想往前冲,有人想后退,互相挤撞。两根滚木砸进人群,顿时筋断骨折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石块如雨点般落下。这次不是乱扔,李根柱把人分成了两组,一组专门砸队伍前部,一组砸后部,中间留出一段——这是心理战术,让人本能地往中间安全区挤,结果挤得更乱。
秦教头挥刀磕飞一块石头,眼睛都红了:“冲过去!冲过去就是开阔地!”
他带头往前冲,身后几个徒弟和胆大的家丁也跟着冲。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李根柱。
李根柱就站在隘口出口前方十步处,一个人,拄着那把长柄镰枪,静静地看着他们。他身后,是举着另外两把镰枪的孙寡妇和刘三儿,再后面,是张弓搭箭的猎户后裔和攥着石块的陈四等人。
九个人,面对二十多个家丁,居然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秦教头愣了一下,随即狞笑:“找死!”挥刀就扑了上来。
李根柱没动,直到秦教头冲到五步距离,他突然把镰枪往地上一顿,大喝:“钩!”
孙寡妇和刘三儿同时动了!他们没刺,而是把镰枪往前一递,用那弯月形的刃口,精准地钩向秦教头和他旁边一个家丁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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