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的镇国公府,草木愈发繁盛,连空气都带着几分湿热的黏腻。汀兰水榭的庭院里,几株茉莉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缀在翠绿的枝叶间,散发着清甜的香气,稍稍驱散了夏日的闷热。
沈清辞坐在窗前的竹椅上,手中捧着一本闲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时不时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衣襟。那里,贴身佩戴的冰纹玉佩静静贴着肌肤,微凉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却也藏着让她心惊的秘密。
自从寿宴过后,她便刻意留意起这枚玉佩。
寿宴次日,她在荣安堂给柳氏请安,恰好萧玦也在。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她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玉佩微微发烫,那热度不似梦中那般灼热,却依旧清晰可辨,顺着肌肤蔓延开来,让她心头一颤。她下意识地移开脚步,走到窗边,与萧玦拉开距离,没过多久,玉佩的热度便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微凉。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验证。有时在府中花园偶遇萧玦,她会刻意放慢脚步,让两人距离拉近,玉佩便会如期发热;若是她提前避开,远远看着他走过,玉佩则毫无异动。有一次,萧玦奉命去书院,她借口去给柳氏送亲手做的糕点,特意绕路经过他的必经之路,当萧玦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时,玉佩瞬间发热,直到他走远,热度才慢慢消散。
一次次的验证,让一个荒诞却又无法否认的念头在她心中生根发芽:这枚玉佩的异动,似乎只与萧玦有关。只有当她靠近他,或是感知到他的存在时,玉佩才会发热;而远离他时,玉佩便始终保持着微凉的常态。
这个发现让她既震惊又惶恐。
她想起了那些奇异的梦境,梦中与萧玦的触碰、温存,醒来后发烫的玉佩;想起了书房外指尖相触时那股强烈的灼热感;想起了寿宴上他不动声色的维护,夜间梦中他温柔的告诫。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她与萧玦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结,而这枚母亲遗留的冰纹玉佩,便是这份联结的媒介。
可这份联结太过诡异,太过不合时宜。他们是表兄妹,她更是萧珩的未婚妻,若是被人知晓,她定会被冠上“不守妇道”“妖异惑人”的罪名,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连累外祖父一家。
沈清辞攥紧了胸口的玉佩,指尖微微泛白。她不敢再深入想下去,只能拼命压制着心中的疑虑,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或许这只是巧合,或许是玉佩本身的特性,与萧玦无关。
可越是压制,那份疑虑就越是强烈,像藤蔓一样在她心中疯长,让她日夜难安。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在屋内做针线活,晚翠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对着她行礼道:“小姐,世子爷派人来传话,说他在墨韵斋找到了一本关于上古信物的古籍,想起小姐母亲留下的玉佩似乎颇为奇特,想请小姐过去一同探讨一番,或许能解开玉佩的来历之谜。”
沈清辞手中的绣花针猛地一顿,针尖刺破了指尖,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她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萧玦为何会突然提起玉佩的来历?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他邀请她去墨韵斋探讨,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另有所图?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头盘旋,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心中也渴望知道玉佩的秘密,渴望弄清自己与萧玦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结。或许,从这本古籍中,能找到答案。
“知道了,”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对着晚翠说道,“你替我回复来人,说我稍后便到。”
“是,小姐。”晚翠应声退下。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到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头发。她看着镜中面色略显苍白的自己,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平静一些。她告诫自己,只是探讨古籍而已,无需惊慌,只要恪守表兄妹的礼数,不露出破绽便好。
可指尖的刺痛和胸口微微发烫的玉佩,却在提醒她,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整理妥当后,沈清辞独自一人朝着墨韵斋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刻意放慢脚步,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见面时的对话,想着该如何应对萧玦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
墨韵斋的院门依旧虚掩着,里面传来淡淡的墨香和书卷气息。沈清辞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萧玦正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神情专注地研读着。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头发用玉簪束起,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轮廓,让他那份清冷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柔和。
听到脚步声,萧玦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来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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