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几个掌刑太监手持水火棍,面面相觑,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收场是好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典玺局奉御魏朝,看着眼前僵持住的局面,眼中精光一闪,觉得自己还是卖这几个人一个人情。
他本就与这几个掌刑太监相识,说到底,大家都是在王安王总管的手底下当差混饭吃的,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之事,若是能卖他们一个人情,日后自然也有好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义正辞严、疾言厉色的表情,对着那几个掌刑太监怒斥道:
“好你们几个混账奴才!端的吃了总律心、豹子肝、狮子腿,瞎了你们的狗眼不成?!连刘淑女娘娘宫里的人,也敢这般往死里打?还不快给娘娘跪下认错!”
他这一声呵斥,可谓是恰到好处,既点明了李进忠的“身份”,又给那几个不知所措的太监,递过去了一个绝佳的台阶。
那几个掌刑太监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不明白魏朝的意思?他们反应极快,连忙丢下手中的水火棍,“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刘淑女面前,开始卖起了惨。
为首的那个太监更是“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口中哀求道:“娘娘饶命啊!娘娘明鉴!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例行公事啊!王总管有令在先,国丧期间,若有差池,严惩不贷!小的们也是一时糊涂,冲撞了娘娘和五殿下,求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的们一般见识啊!”
朱由检一听魏朝这话,那双小小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转过头,不再去看那几个磕头如捣蒜的掌刑太监,反而用他那双清澈无比,却又带着几分冰冷审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朝。
魏朝原本还为自己这番“八面玲珑”的操作而沾沾自喜,白捡一个人情,可被朱由检这稚嫩却又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一盯,他心中竟是猛地一跳!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那些什么“卖人情”、“和稀泥”、“两不得罪”的小九九,仿佛都被这个小小的婴孩,给看了个通通透透,干干净净!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朱由教检心中却是冷笑一声:好你个老滑头!
他今日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又是演戏又是搬出“九莲圣母”这尊大佛,为的是什么?为的可不仅仅是救下李进忠这么简单!他更是要借此机会,立威!要让这宫里头所有的人都看看,他奉宸宫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就是要逼得这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自己出血,自己认栽!看他们到底愿意舍出多大的“心头肉”,来熄灭他这位“灵童”和他背后那位“菩萨”的“怒火”!
可结果呢?这个姓魏的老货,三言两语之间,就想把这事给揭过去,还想借着踩这几个倒霉蛋一脚的机会,来向自己这边“借花献佛”,卖个人情?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刘淑女此刻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本就心善,见能保下李进忠的性命,也不愿再多生事端,便开口想说:“既然如此,那便没事了,你们……”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怀中儿子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她低头一看,只见朱由检依旧是板着一张小脸,冷冷地盯着魏朝,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魏朝被他盯得是越来越心虚,只觉得后背上都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了!他知道,今日这事,若是不能让这位“小爷”满意,怕是过不了关了!
他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他连忙转过头,对着那几个还跪在地上的掌刑太监,再次怒喝道:
“一群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快将这位大兄弟,好生抬回娘娘宫里去!再!再去找个灯笼来,给娘娘和五殿下照着路!若是再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他说着,又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着刘淑女躬身道:“娘娘恕罪!宫里头这些个下人,大多是些没脑子的,冲撞了贵人。咱家这就叫他们,恭送娘娘和五殿下回宫!至于奴才这边,还得去王总管手下听用复命,就不远送娘娘了。”
他说罢,便对着那几个掌刑太监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一溜烟地,转身就溜了。他可不想再被那位“小爷”给盯着了,那感觉,太瘆人了!
那几个掌刑太监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位五殿下,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主儿!他们连忙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准备去架起半昏迷的李进忠,另一个人则赶紧去找了盏更亮的灯笼来,齐声说道:
“是是是!我等……我等恭送刘娘娘!恭送五殿下回宫!”
刘淑女看着这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几人,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了。方才还凶神恶煞要将人活活打死的恶棍,怎么一转眼,就变得比哈巴狗还温顺了?
那几个掌刑太监抬着半昏迷的李进忠,满脸谄笑地围在旁边,一口一个“娘娘慢走”,一声一个“殿下小心”,那股子热情劲儿,与方才的凶神恶煞,简直是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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