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那掌刑太监举起水火棍,眼中凶光毕露,就要对李进忠落下致命一击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温婉却也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
“彩儿,可是你在那边?”
这声音,正是淑女刘氏!
那几个掌刑的太监闻言,动作皆是一顿,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心中暗骂:又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爷们儿的好事!他们甚至动了念头,想将这新来的人也一并拿下,好好教训一番!
可彩儿一听这声音,却是又惊又喜,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转身,提着灯笼向声音来处跑去,口中高声应道:“娘娘!是奴婢!奴婢彩儿在此!”
原来,此时天色已晚,刘氏知道今夜必定要在此处守灵,便想着先将儿子朱由检送回奉宸宫歇息,免得孩子受累。
她正想叫乳母陆氏,却发现殿内人多手杂,陆氏也不知去了何处。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抱着朱由检,准备亲自送他回去,然后再叫彩儿、小秦儿等人拿些守灵要用的物件过来。
恰好,东宫典玺局的奉御魏朝,正打着灯笼,客客气气地送她出正殿。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前面不远处的角落里灯影晃动,似乎有人在争执,还隐约听到了彩儿的声音。
刘氏心中疑惑,便开口唤了一声。
那几个掌刑的太监,顺着灯光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服的宫装丽人,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在一名有品级的内侍陪同下,向这边走来。他们再仔细一瞧,那不是刚刚在殿内见过的五殿下的生母,刘淑女娘娘吗!
这下,他们脸上那股子嚣张气焰,顿时便收敛了不少。毕竟,这刘淑女再怎么位份不高,那也是主子!他们做奴才的,可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几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火棍,垂手侍立,躬身行礼。
而刘氏怀中的朱由检,一过来,借着灯光,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几乎快要没了的人,正是方才还在自己身边尽心护卫的李进忠!
一股无名火瞬间从他小小的胸膛里窜了上来!
“啊!”
朱由检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又响亮的叫声,伸出小手指着地上的李进忠。他此时尚不满周岁,声带仅有成人三分之一长,喉部位置较高,还无法精细地控制气流与声带的震动。
口腔肌肉、舌头、软腭等也需要一到两年才能发育协调,因此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词句。这声带着愤怒和急切的单音节叫声,已经是他能发出的最强烈的抗议了!
刘淑女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和指向的动作所引导,目光也落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身上。待看清是李进忠时,她也是大吃一惊,秀眉紧蹙,对着那几个掌刑太监厉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在此私自动刑,将本宫的人打成这样?!”
那为首的掌刑太监,见是主子发问,也不敢怠慢,但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油滑,躬身道:“回刘娘娘的话。并非我等私自动刑。是此人不知规矩,在灵堂重地之外喧哗撒野,王总管早有令下,国丧期间,若有差错,一律杖毙!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朱由检一听,心里就在鬼扯!李进忠那老实巴交、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敢在灵堂门口撒野?分明是这帮狗奴才借机生事,欺人太甚!
他心中清楚,李进忠对自己尽心尽责,若是今日真让他交代在这里,不仅是自己少了个忠心护主之人,更是寒了所有奉宸宫下人的心!以后谁还敢真心替自己卖命?
于是,他继续伸着小手,指着李进忠,嘴里发出更多焦急的“咿咿呀呀”声,仿佛在催促母亲救人。
刘淑女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李进忠,心中虽然气愤,却也知道此刻不是与这些奴才硬碰硬的时候。
她想了想,对那几个掌刑太监说道:“既然如你们所说,那也确是李进忠的不是。这样吧,你们去跟王总管知会一声,就说本宫知道了此事。这奴才,便由本宫带回宫里去,自行严惩,如何?”
朱由检听了自己母亲这话,差点没当场翻个白眼!
“我的傻娘亲啊!”
他心中哀嚎,“您这不是自己给别人留下话柄吗?连问都不问他们要证据,一开口就先承认了自己这边有错在先,这不是明摆着往人家枪口上撞吗?”
果然,那为首的掌刑太监听了刘淑女的话,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秉公办事”的为难表情,躬身道:“娘娘,不是小的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王总管有严令在先,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擅专啊!还求娘娘您,莫要为难小的们了。”
他们嘴上说着“为难”,实则就是不肯放人!
刘淑女一听,顿时也没了办法。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奴才,真的去跟王总管或是小爷硬顶吧?可她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李进忠就这么被打死在这里。一时间,她站在那里,进退两难,急得快要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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