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只留下空洞的回响。
墙壁上的应急灯挣扎着亮起,投下惨绿色的幽光,将整个地下核心舱渲染得如同鬼蜮。
光影摇曳,照亮了林承远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也照见了林暮澄耳后那块蝴蝶胎记,此刻余温未散,依旧灼灼如火。
她还保持着单手按住青铜钥匙的姿势,但目光已不再停留在林承远身上。
她缓缓蹲下身,白皙的掌心轻轻贴上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地面。
一瞬间,无数细微如尘埃的意念顺着她的掌心涌入脑海,那是蚁群的低语,是这地下王国最忠实的记录者。
“报告女王!三十七只鼠族勇士已完全占据中央控制台,主电源线路已咬断!备用电源被导入无效回路!通风系统A区、C区已关闭,B区通道已按计划打开,鼠王大人正从B区赶来!”
林暮澄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半分。
刚才那一声钟鸣,并非仪式启动的丧钟,而是整个地下设施在主电源被切断后,系统强制重启的哀鸣。
她用自己的血激活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扇愚蠢的门锁,而是这座庞大基地休眠已久的“心跳”——最高权限。
“你……你怎么可能指挥它们?”林承远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他猛地抬起手腕,疯狂按下一个腕表式遥控器的按钮,然而周围数十个屏幕依旧一片漆黑,毫无响应。
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监控、防御、乃至自毁系统,此刻都成了一堆废铁。
林暮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你以为‘听语者’只是个写在故纸堆里的传说?我父亲当年烧掉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研究资料,而是你们这群疯子继续作恶的资格!”
她的手指猛地指向墙上一块黯淡的屏幕,那里残留着断电前最后的影像——一个个耳后带着蝴蝶红痕的少年少女,在刺耳的钟声里痛苦抽搐,最终癫狂自毁。
“你们用活人当做容器,妄图筛选出最完美的‘载体’,却从不知道,真正的血脉共鸣,从来不是靠冰冷的药剂和残酷的强迫,而是回应!”
话音刚落,头顶正上方的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响。
一块盖板被从内部推开,一只通体雪白、右眼留着一道狰狞伤疤的硕大老鼠,拄着一根火柴棍当做权杖,威风凛凛地踱步而出。
正是东区鼠王,老白。
它的身后,十几只精悍的灰背鼠鱼贯而出,每一只嘴里都衔着一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数据线或烧毁的保险丝,它们将这些“战利品”整齐地码放在林暮澄的脚边,像是在献上功勋。
“轰!”一声巨响,侧面的合金实验舱门被暴力破开。
顾行曜一身作战服,手持突击步枪,如天神降临般第一个冲了进来,特勤小队紧随其后,迅速呈战斗队形控制了所有出口。
周法医跟在最后,他戴着手套,提着勘察箱,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巨大的“犯罪现场”。
林承远见大势已去,可他还没碰到石板的边缘,老白喉咙里便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啸叫。
霎时间,周围那些巨大的白色冷藏箱缝隙里,墙角阴影下,黑压压的鼠群如潮水般涌出,将林承远团团围住,呲着锋利的牙,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吼。
林暮澄一步步逼近被鼠群吓得瘫软在地的林承远,她没有看他,而是从怀里取出那份母亲日记残页的扫描件,展示在他面前:“你说我母亲成功承载了‘初火’?一个如此强大的‘成功品’,为什么会在一个雨夜,开车冲下西岭山的山崖?”
林承远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目光在日记残页上那熟悉的字迹与林暮澄冰冷的眼神之间来回游移,最终,他所有伪装的坚硬都如冰雪般消融,颓然跪倒在地,发出了困兽般的哀嚎:“她不是死于车祸……是自毁!她主动切断了自己的中枢神经!她用这种方式,将‘初火’永远封存在了她的意识深处,只为了不让它落入我们……落入‘执灯人’组织的手中!”
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她说……她说,‘这力量不该属于任何组织,更不该用来控制别人’!”
林暮澄的呼吸猛地一滞。
指尖抚过扫描件上,母亲那一行娟秀而坚定的字迹:“灯应照路,而非焚身。”
这一刻,她忽然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听到的动物声音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没有滞涩感。
那根本不是什么副作用,而是沉睡在她血脉中的传承,在逐渐觉醒。
她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份力量加上了一道名为“自由意志”的锁。
她不再看林承远,转身走向主控台。
在脑海中,一个名为“沈墨”的黑客朋友早就为她预留的后门程序指引下,她将自己编写的一段宠物行为心理分析模型代码,通过青铜钥匙这个“超级U盘”,狠狠注入了系统核心。
她要用自己所学的、代表着沟通与理解的现代知识,彻底覆盖并接管这个充满了血腥与控制的陈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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