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领头灰鸽振翅而起,很快便隐入苍茫暮色,只留下一圈圈在风中荡开的涟漪。
林暮澄收回视线,眼底的温情在那一瞬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猎人收网时的狡黠与冷冽。
镜头切换,画面瞬间拉回风声呼啸的跨江大桥。
林暮澄一只手稳稳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像拍西瓜似的,在那只从后备箱缝隙里露出来的钛合金箱子上拍得“邦邦”作响。
她的语调轻快,那种熟悉的、充满市井气息的吆喝声,和身后那辆仿佛随时会爆炸的黑色轿车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家人们看好了啊,这做工,这材质,钛合金定制款,原厂标价至少八万起步——”她甚至特意把镜头凑近,给了那个“B0-7”的钢印编号一个大特写,哪怕那是绝对的机密代号,在她嘴里也成了带货的卖点,“但今天咱们不谈钱,谈缘分。只要三块,包邮直达市局刑讯室!前十名下单的观众,主播倒贴赠送‘铁窗泪’单曲循环!”
手机屏幕上的弹幕瞬间像炸了锅的沸水一样疯狂滚动。
“卧槽?真有箱子?刚才不是说那是烂砖头吗?”
“这女的疯了吧?这是直播抓内鬼?那是真枪吗?”
“这剧情比电视剧还野!打赏一个火箭!”
与此同时,远处江面那艘熄灯的巡逻艇上,顾行曜按着耳麦,视线透过瞄准镜死死锁定着那个几乎要缩到方向盘底下的身影,语速极快且冰冷:“各小组注意,立刻封锁上下游三公里航道,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车内,陈默看着手机上自己被全网围观的画面,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
那种被当众处刑的羞辱感让他理智崩断,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发出濒死的咆哮,黑色轿车像发疯的公牛一样朝林暮澄直冲过去。
“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乎刺穿耳膜。
就在车头距离林暮澄不到五米的地方,两根粗壮的液压防撞桩毫无征兆地从沥青路面下弹起,狠狠顶住了底盘。
巨大的惯性让陈默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砰地弹开,扬起一片白烟。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林暮澄甚至连躲都没躲,只是嫌弃地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白天那个‘桥梁安全检测’的牌子挂了一整天,市政那边可是收了我两包极品猫粮的‘加急费’才把这几根桩子修好的。”
陈默晕头转向地推开车门,手里紧紧攥着配枪,踉跄着指向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然而枪口还没抬平,几道黑影突然从护栏外的阴影里窜出。
那不是特警,而是几只毛色杂乱、眼神凶狠的流浪猫。
它们没有攻击人,而是像演练过无数次一样,动作整齐划一地扑向了轿车的四个轮胎。
锋利的爪子精准地勾住了老化的气门嘴,或是直接在那早已磨损的侧壁上疯狂抓挠。
“嘶——”四声整齐的漏气声像是某种讽刺的伴奏。
“别白费力气了。”林暮澄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纸,在镜头前晃了晃,“比起你那把破枪,大家可能更想看看这个。猜猜你后备箱里除了这个破箱子,还有多少张你和前未婚夫苏哲的海外账户转账截图?”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刚要嘶吼,一道刺眼的警灯突然在他身后亮起。
那是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警用勘察车。
后座车门打开,周法医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手里没拿工具箱,而是托着一台平板电脑,脸上带着那种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疲惫与决绝。
他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段充满电流杂音、却清晰可辨的对话录音,通过警车自带的大功率扩音器,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起来。
“……只要这批样本送出去,等林暮澄被通缉,B0项目就彻底洗白。放心,那老头子只会以为我是为了学术研究……”
“钱在老地方,记得把嘴闭严实。”
那是陈默的声音。
而另一个声音,低沉沙哑,正是昨晚出现在停尸房冷库的那个灰西装清洁工。
陈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段对话发生在他以为绝对安全的冷库深处,怎么会被录下来?
“那盒薄荷糖。”周法医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并未看向自己的徒弟,而是落在虚空,“你把它塞进白大褂口袋的时候,没发现里面多了一颗‘硬’得硌牙的糖吗?那是老白特意安排它的‘手下’——一只只有拇指大的小家鼠,顺着更衣柜缝隙塞进去的微型录音器。”
陈默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左手袖口——那里原本藏着开启某个安全账户的生物密钥。
摸了个空。
“找这个?”林暮澄指尖转动着一枚银色的袖扣,在探照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刚才交易的时候,我手里那块‘烂砖头’上贴了个强力磁吸钩。你光顾着恶心那三块钱硬币,完全没注意到袖口轻了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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