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枪响像是撕裂夜幕的惊雷,随后是重物坠入江水的闷响。
林暮澄没回头,身体像被某种本能驱使,贴着湿滑的桥墩内壁滑入死角。
顾行曜那一枪没打人,打的是那名杀手脚下的支撑钢架。
趁着这几秒的混乱,两人已经在夜色掩护下迅速转移到了三公里外的一处安全屋。
安全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
林暮澄盘腿坐在那张有点发霉的旧沙发上,手里捧着顾行曜扔过来的速食泡面,热气蒸腾,熏得她睫毛微颤。
她没急着吃,而是掏出那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备用手机,手指飞快地在某二手交易平台上敲击。
刚才那场伏击太精准了,精准到连她在桥墩下预留的逃生路线都被对方算到了。
这说明内鬼不仅在法医中心,更是个对警方布控逻辑了如指掌的“自己人”。
既然对方喜欢玩暗的,那就陪他玩点更脏的。
商品上架:【绝版澄音铃复刻版,纯手工打磨,九九新。
售价:3.00元(包邮)。
备注:附赠法医中心内部绝密通讯录一份。】
她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特意把那个关键名字打错了一个字——“陈黑”。
然后在配图的角落,极其“不小心”地P上了一枚银色的袖扣。
那袖扣样式独特,是陈默在一次庆功宴上戴过的,当时他还炫耀说是定制款。
“三块钱,是不是太寒碜了点?”顾行曜把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视线扫过屏幕,眉头微挑。
“这叫侮辱性定价。”林暮澄吸溜了一口面条,含糊不清地说,“对于自视甚高的人来说,被当成废品甩卖,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到二十分钟,那部破手机震了一下。
后台私信亮起红点。
同一个IP,只有简短的一句:“下架。要真货,加价三千。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鱼咬钩了。这么急,说明他慌了。
顾行曜那边的电脑屏幕也适时亮起,那是技术科刚刚传回的分析报告。
“查到了。”顾行曜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一张轨迹图,“那辆在这个时间段频繁出没的无牌黑色轿车,终点不是任何隐秘豪宅,而是市立医院停尸房的后门冷库。”
林暮澄凑过去,盯着那条红线:“停尸房?”
“那里有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直通法医中心地下二层。”顾行曜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那是陈默运送‘特殊样本’的VIP通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干净的地方。”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城西垃圾转运站。
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腐烂果皮和陈旧发酵的酸臭味。
一个穿着破烂棉袄、背着编织袋的“拾荒老太”正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根棍子在垃圾堆里扒拉。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入巷口,车窗降下一条缝,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老太”咳嗽着凑上去,颤颤巍巍地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递进了车窗。
车里的人迅速接过,却在触碰到包裹的一瞬间,那只枯瘦的手又伸了进来,掌心里躺着三枚脏兮兮的硬币。
“小伙子……咳咳……这是找您的钱。”林暮澄压低嗓音,模仿着苍老声线,那股因为常年跟动物打交道而练就的演技此刻浑然天成,“三块钱买命,还得找您两块九毛七。”
陈默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抓过硬币就要扔,却被林暮澄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
他最终没敢在交易现场节外生枝,不耐烦地把硬币揣进兜里,一脚油门踩到底。
看着远去的尾灯,林暮澄直起腰,那股佝偻劲儿瞬间消失。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黑暗中亮起的几双绿油油的小眼睛吹了声口哨。
那三枚硬币上,涂满了老白特供的“鼠王浓缩尿液标记剂”。
在人类鼻子里或许只是有点怪味,但在方圆五公里的啮齿类动物和犬类眼中,那就是移动的北极星。
陈默的车开出不到两个街区,就感觉不对劲。
包裹里轻飘飘的,根本不像有什么金属铃铛。
他猛地撕开报纸,里面赫然是一块烂砖头,还有一张写着“想得美”的便利贴。
被耍了!
他刚要调头,前方的路灯下忽然窜出一群流浪狗。
并没有狂吠,只是那样静静地站成一排,挡住了去路。
那种死寂的凝视,比咆哮更让人心底发毛。
陈默心头火起,掏出配枪就要射击。
“陈默。”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侧面的阴影里传来。
周法医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白大褂,手里没拿解剖刀,却握着一部正在显示心率波动的手机。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师父?”
“你的心跳很快,每分钟一百二十下。”周法医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镜片反着冷光,“就像那天那个助理死前一样。我是不是教过你,做亏心事的时候,手要稳,心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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