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夜,冰冷而寂静,唯有风声永不停歇地掠过岩壁,发出空洞的呜咽。临时营地隐蔽在河床上游一处岩壁的天然凹陷中,几簇篝火被刻意压低,只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明和温暖。大部分队员已裹着单薄的毯子或挤在车厢里,在疲惫和高海拔缺氧的双重压迫下沉沉睡去,只有哨兵的身影在火光边缘的黑暗里,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医疗车——一辆经过改装、加装了简易保温层的厢式卡车——停在营地最内侧,紧挨着岩壁。车外围了一圈由王虎亲自布置的警戒哨,两名队员持枪而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黑暗。车内,一盏用掠食者核心微量供能、光线稳定柔和的LED灯,照亮了狭小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以及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奇特气息。
林晓坐在一张折叠凳上,脸色疲惫,正小心地为昏迷的女子更换额头上的湿毛巾。女子的呼吸比刚发现时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微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她身上那套奇特的暗银色制服已经被林晓小心地剪开一部分,以便检查伤势。除了脖颈后那个规则的烧灼点,她的左肩、右肋下还有几处不明显的淤青,似乎是撞击或剧烈爆炸冲击造成的。最让林晓困惑的是,这女子的生命体征非常……奇特。心率极慢,体温偏低,但新陈代谢的某些指标又显示出异常的活性。这不像是一个普通重伤员该有的状态。
陈末、赵刚、老金和秦虎都待在车里,或站或坐,沉默地等待着。老金面前的小工作台上,摊着几块从女子身边收集来的装备碎片,他戴着放大镜,用自制的微型探针小心翼翼地检测着,眉头紧锁,不时发出轻微的吸气声。秦虎站在车窗边,透过特意留下的一条缝隙,监视着外面的动静。赵刚抱着胳膊,靠在车壁上,目光在昏迷女子和老金手中的碎片间来回移动,眼神沉郁。
陈末则坐在女子对面的一个工具箱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但焦点却似乎并不在此。他胸口的晶片传来持续不断的、轻微的温热感,并非自身能量恢复的迹象,而是一种……被“扰动”的感觉。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石子,涟漪正以某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频率扩散。这感觉,与女子手腕上那个暗银色金属环隐隐相关。自从这女子被抬上车,这种“扰动”感就未曾停止,甚至在她被林晓处理伤口、尤其是接触到那些残留的暗蓝色干涸液体时,会变得更加明显。
“这玩意儿……”老金终于放下探针,摘下放大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声音干涩,“我只能说,超出了我的认知边界。材质分析不出来,能量残留的性质无法归类,结构设计理念完全是另一个路数。还有这些蚀刻纹路……我尝试用最低功率的微电流刺激其中一个最简单的回路节点,你们猜怎么着?”
他拿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指向上面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银色纹路:“它产生了谐振!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但那是一种有规律的、带有明确信息编码特征的谐振波!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电路或能量通道,这他妈是某种……我不知道,某种极端精密的、将能量与信息完全融合为一体的‘活’的结构!”
“活的结构?”赵刚眉头拧紧。
“只是一种比喻。”老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这些碎片,包括她身上那套衣服,不像是‘制造’出来的死物,倒像是按照某种极其复杂的‘蓝图’,让能量和物质在微观层面‘生长’或‘编织’出来的。还有那些暗蓝色的干涸液体……”
他指了指林晓用来擦拭女子伤口的、染着淡蓝色的纱布:“我分析了微量样本,成分复杂得可怕,含有多种未知有机分子、纳米级金属颗粒,以及……微量的、与‘序列’能量性质相似但更加‘惰性’的能量残留。这东西,像是某种……生物与机械混合体的‘血液’或‘润滑液’。”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外面风声呜咽。老金的分析,让这个神秘女子的来历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险。
“她到底从哪儿来?”秦虎低声问,目光依旧盯着窗外,“西北方?那片不正常的云下面?”
“很可能。”陈末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她遭遇了极其危险的袭击。那些装备是被暴力摧毁的,她身上的淤青和那个规则烧灼点,也像是某种能量武器的攻击痕迹。袭击者……”他顿了顿,“很可能与那些暗蓝色液体有关。”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女子,睫毛忽然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的呻吟。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林晓立刻凑近,轻声呼唤:“能听到吗?你安全了,我们在帮你。”
女子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抵抗某种巨大的痛苦或梦魇。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陈末下意识地向前倾身,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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