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的恶臭。
篝火被林墨压得只剩下一小簇暗红的炭火,微弱的光线在营地壁上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如同鬼魅般晃动的影子。
石屋外,狂风暴雨的嘶吼是唯一的背景音,单调而狂暴,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碎。
林墨跪在草铺旁,浑身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简陋的衣物,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额角的汗珠不断滚落,滴在身下粗糙的干草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块边缘被他打磨得相对光滑的厚玻璃片,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微微颤抖着。
冰冷的玻璃触感,透过掌心传递到神经末梢,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寒意。
他的目光,如同被焊死般,死死锁定在男人那条肿胀发紫的右小腿上。
伤口处,经过反复的盐水冲洗,暴露的断骨和周围腐烂的皮肉组织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
深紫色的肿胀区域如同**的果实,边缘能看到细微的、蛛网般蔓延的黑色纹路,那是坏疽在皮下无声的宣告。
那条模糊的、介于死肉与尚有微弱血色的健康组织之间的分界线,此刻在林墨眼中,清晰得如同地狱的边界线。
麻醉剂的药力似乎达到了顶峰。
男人躺在草铺上,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而绵长,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他双眼紧闭,脸上痛苦扭曲的肌肉稍稍松弛,呈现一种死寂般的灰败。只有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极其细微的呻吟,证明他并未完全脱离痛苦的深渊。
林墨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猛地闭上眼,又迅速睁开,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绝。
十五年孤岛求生,早已教会他一个铁律:犹豫,即是死亡。无论是对野兽,还是对命运。
他伸出左手,用一块煮沸后拧干的软布,死死按压在男人大腿根部靠近腹股沟的位置。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原始的控制大出血的方法——压迫止血点。
粗糙的布面下,能感受到男人微弱但依旧存在的股动脉搏动。
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按压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刻也不能放松!
右手,紧握的玻璃“手术刀”,带着千钧重担,缓缓落下。
冰冷的、光滑的玻璃边缘,轻轻贴在了那条生死分界线上。下方,是尚存一丝生机的、微微泛红的皮肉;上方,是散发着恶臭的、深紫色的坏死地狱。
林墨的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高高鼓起。
他不再看男人的脸,不再听营地外的风雨,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右手!
手腕猛地发力!锋利的玻璃边缘,如同最钝的锯子,狠狠切入了皮肤!
“滋……”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摩擦声响起!
那是玻璃切割皮肉和结缔组织的、极其艰涩的声音!远不如金属刀具的顺畅,更像是用钝斧在劈砍坚韧的皮革!
“呃…嗬……”
即使处于深度麻醉状态,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剧痛依旧穿透了药力的屏障!
男人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是一片空茫的、非人的痛苦!喉咙里爆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如同野兽被开膛破腹般的惨嚎!汗水、泪水、口涎瞬间从他扭曲的五官中喷涌而出!
林墨的心脏被这声惨嚎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强迫自己无视!左手死死压住大腿根部的压迫点,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右手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他知道,一旦停下,不仅前功尽弃,男人更会因为持续的剧痛和失血而彻底崩溃!
切割!切割!切割!
玻璃片艰难地在皮肉中推进。
鲜血,暗红色的、带着坏死组织特有粘稠感的血液,瞬间从切口处汹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染红了林墨的左手、按压的布块、身下的干草!
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石屋,混合着原有的恶臭,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林墨的右手稳定得可怕,如同机械般重复着切割的动作
每一次推进,都伴随着玻璃与骨骼、筋膜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和男人撕心裂肺、却又因极度虚弱而渐渐嘶哑的惨嚎。
玻璃片不够锋利,切割效率极低,更像是用蛮力在硬生生地“磨”断组织!
大量的毛细血管被撕裂,鲜血汩汩流淌,很快就在草铺下汇集成一小片血洼。
他必须加快速度!时间拖得越久,失血越多,感染风险越大!
林墨的眼神变得赤红,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他不再追求平滑的切口,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伐木般,更加粗暴地推动着玻璃片!
“咔…嚓…”
一声轻微的、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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