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讲武堂校场
巳时初,春日和煦。
柴荣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看着台下五百名讲武堂学员列队站立。这些从各军选拔出来的年轻军官,经过三个月的系统训练,已初具精锐之态。他们按照兵种分列:左厢是步军,身着褐色训练服,手持木制刀盾;右厢是骑军,穿着皮甲,腰挎训练用木刀;中厢是弩炮手,身旁摆放着三矢弩和缩小版的旋风炮模型。
今日是考核日,考的是“山地攻防推演”。沈括站在柴荣身侧,手中捧着一份名册,轻声汇报:“圣人,这五百学员中,有七十三人原是各军都头以上军官,其余皆是队正、火长。按您的吩咐,训练中不论出身,只论本事——目前总评甲等者四十一人,乙等者二百零七人,丙等者二百五十二人。”
柴荣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年轻的面孔。他们大多二十出头,最小的不过十八,眼中都闪着对前程的渴望与忐忑。这就是他想要的新血——不靠门荫,不靠资历,只靠真本事。
“开始吧。”他下令。
鼓声响起。学员们迅速分成两队,一队扮演“攻方”,一队扮演“守方”。校场上已用沙土堆出了模拟山地地形,有缓坡、有沟壑、有隘口。攻方需在半个时辰内突破三道防线,夺下山顶的旗帜;守方则要利用地形层层阻击。
柴荣走下点将台,缓步穿行在模拟战场边缘。他刻意放慢脚步,感受着身体的反应——呼吸平稳,脚步有力,胸口不再有那股熟悉的滞涩感。刘翰的“参苓固本丸”确实有效,连服十日,精气神已恢复了七成。
战场上,攻方开始推进。他们采用散兵阵型,五人一组,交替掩护。弩手在前压制,刀盾手跟进,骑军在两翼游弋。战术运用得当,但柴荣看出了问题——各组之间的配合还不够默契,常有脱节。
“停!”他忽然喝道。
全场静止。攻方离第一道防线还有三十步,守方已张弩以待。
柴荣走到一个五人小组前。这组人刚才突进太快,与邻组拉开了近二十步距离,形成了一个突出部。
“你叫什么?”他问那组的队首。
那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面庞黝黑,眼神坚毅:“回圣人,学员张永德,原侍卫司虎捷军副都头!”
“张永德。”柴荣重复这个名字,“你冲这么快,是想抢头功?”
张永德脸色一红:“学员……想尽快突破防线。”
“那你看看左右。”柴荣指着两侧,“你的邻组还在三十步外,你孤军深入,若守方集中弩箭射你,你能撑几息?”
张永德愣住了。
“山地作战,首重协同。”柴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校场都能听见,“一队冲,十队进;一队停,十队等。个人勇武,在千军万马面前不值一提。记住——你们练的是阵法,是配合,不是匹夫之勇。”
“学员明白!”张永德深深躬身。
柴荣又走到守方那边,检查他们的防御布置。有几个弩手的位置选得不好,射界被土坡遮挡;还有几处壕沟挖得太浅,起不到阻滞作用。他一一指出,亲自示范如何调整。
沈括跟在身后,快速记录着这些要点——这些都将成为讲武堂的新教案。
考核继续。这一次,攻守双方都谨慎了许多。攻方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守方依托地形,层层阻击。半个时辰后,攻方终于突破第三道防线,但伤亡已过半——按规则,这算平局。
柴荣重新走上点将台。五百学员列队肃立,等待评判。
“今日考核,没有胜者。”他开口,声音清晰,“因为真正的战场,平局就是败局。你们记住——打仗不是为了打个平手,是为了赢。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用尽谋略,但唯独不能……忘了身后的袍泽。”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从今日起,讲武堂增设一门课,叫‘袍泽’。教你们怎么在战场上不丢下受伤的兄弟,教你们怎么在绝境中互相扶持。这课没有书本,只有一条规矩——同进同退,同生共死。”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应答:“谨遵圣训!”
柴荣点点头,示意沈括继续。他转身走下点将台,张德钧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摆手拒绝。
他能自己走,而且要走得稳,走得直。
这江山,这军队,这未来,他都要一步步亲手重塑。
壶关·中军大帐外
午时,日头正烈。
赵匡胤站在帐外空地上,看着眼前列队的三百名新军精锐。这些是从两千新军中遴选出来的佼佼者,今日将进行第一次实兵对抗演练——一方扮演契丹游骑,一方扮演周军山地步兵,在关外五里的模拟地形中实战对抗。
刘延让正在做最后部署。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形图:“记住,契丹游骑的优势是机动,他们会分散袭扰,寻找破绽。我们的优势是阵法,是配合。无论他们怎么挑逗,阵型不能乱,配合不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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