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武神 第177章 血踪暗指玄阴地

听竹小筑之内，漏窗筛进的日光，在地上划开几道明晃晃的口子，却驱不散屋中那份沉闷。叶青玄端坐案前，指节在那叠从黄明德等人身上榨出的供词上轻轻叩击，一声，又一声，和着他自己的心跳。

院外，玄衣卫士换防的甲叶摩擦声，便如钝刀子割肉，时刻提醒着他如今的处境。名为护卫，实为囚徒。他与采薇，是林渊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亦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奇货。

这般坐以待毙，终非长久之计。

他将那些供词又细细看过一遍，目光最终落在城西一处废弃的瓦窑上。几名内鬼都曾提及，此处是万魔教一处隐秘的联络点，极少启用，便是为了在最要紧的关头，充作退路。

那万魔教主身受重伤，又被林渊斩断一臂，元气大损，最可能藏身的，便是这等出人意料的所在。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寻一条出路。

叶青玄心中计议已定，不再迟疑，起身唤来门外卫士，只道是求见林渊与萧云霆二位大人，有要事相商。

依旧是那间书房，萧云霆面色铁青，奉天司出了这等丑事，他这副镇守使面上无光。林渊则气定神闲，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那名唤李修远的汉子，依旧如影子般立于其后。

“叶捕头又有何高见？”林渊的语调不咸不淡。

叶青玄抱拳躬身，不卑不亢：“回禀二位大人，晚辈自那些逆贼的供词中，寻到一处万魔教的秘密据点，疑是那魔头藏匿疗伤之所。”

他将那瓦窑的位置与自己的推断一一道来，条理分明。

萧云霆闻言，精神一振：“果真如此？我这便调集人手，将那瓦窑围个水泄不通！”

“不可。”叶青玄与林渊几乎同时开口。

林渊瞧了叶青玄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叶青玄道：“那魔头狡诈，若大张旗鼓，只会打草惊蛇。晚辈恳请萧大人与林大人，允我带领奉天司‘镇魔小队’，连夜突袭。临渊郡的毒疮，便该由临渊郡的刀来剜。若此番仍需京中上差代劳，我奉天司上下百口，颜面何存？士气何在？”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是请战，亦是为整个临明郡奉天司争一口气。

萧云霆听得虎目放光，连连点头。

李修远却冷笑一声，插话道：“说得好听！你不过是想借机脱出我等掌控罢了。那魔头何等人物，便是重伤，亦非寻常内气境可比。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护着那‘少阳血脉’？”

叶青玄不理他，只望着林渊：“林大人，晚辈此去，非为私怨，实为向朝廷证明，我奉天司尚有可用之兵，忠义之士。若能擒杀魔首，则临渊大定；若晚辈不幸身死，亦是为国尽忠，死得其所。至于小妹安危，有林大人与萧大人在此，晚辈自是放心。”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却字字句句都敲在关节要害上。

林渊的手指在茶盏盖上轻轻摩挲，沉吟半晌。他需要叶青玄这把快刀，却又不愿这刀脱出鞘外。

“好。”他终于开口，“本使允了。不过，为策万全，我这几名随从，须得与你同去。”

他口中说着“随从”，目光却扫过李修远等四名玄衣卫士。名为协助，实为监视。

叶青玄心中雪亮，面上却无半分异色，只深深一揖：“但凭大人吩咐。”

是夜，月黑风高。

十余道黑影，如狸猫般穿行于临渊郡城外的荒野之中，直扑那座废弃的瓦窑。为首的正是叶青玄，他身后是奉天司最精锐的镇魔小队，以及李修远等四名京城高手。

两拨人马，一路上泾渭分明，各自戒备。

瓦窑近在眼前，周遭死寂，只闻风声呜咽，吹过破败的窑口，发出鬼哭般的声响。

叶青玄打了个手势，众人立时散开，无声无息地将那几座窑洞团团围住。

他深吸一口气，当先闯入最大的一座窑洞。

洞内空无一人。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着奇异的草木焦香，扑面而来，闻之令人心神不宁。地上，一滩暗黑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旁边散落着些许药渣。

李修远快步上前，捻起一点药渣，放在鼻下轻嗅，面色陡变：“龙血草，玄阴花……还有血菩提！这魔头好大的手笔，竟是用这等虎狼之药来疗伤！”

叶青玄的目光，则落在那滩血迹之上。他脑海中，“武道天机谱”骤然亮起一行字迹：

【检测到‘纯阴血脉’剧烈波动之残余气息。目标因伤势过重，已强行催动血脉本源之力，此法虽可片刻复原，却如烈火烹油，根基已损，离崩溃不远。】

那老魔，竟已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

叶青玄心头一凛，开始在洞中仔细搜寻。这窑洞不大，除了一张石床与些许杂物，再无他物。

他走到石床边，目光在床底的阴影处一扫，伸出手，从中摸出了一块被揉成一团的兽皮。

展开兽皮，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潦草的地图。图的尽头，用血指印着三个字：

玄阴绝地。

字迹旁，还有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待我功成，必取尔等兄妹头颅，以慰我断臂之恨！”那字迹扭曲，透着一股疯狂的怨毒。

叶青玄握着那张兽皮，只觉上面那股血腥气，直冲脑门。

“找到了。”他转身，将兽皮递给林渊派来的李修远。

李修远接过一看，眉头紧锁：“玄阴绝地？这是何处？”

他身后一名玄衣卫士沉吟道：“属下曾听闻，在临渊郡与南疆交界处，有一片终年不见天日的瘴气深谷，谷中毒虫遍地，阴气极重，当地人称之为‘玄阴涧’。莫非便是此地？”

此时，奉天司内部的清洗已近尾声，一些被牵连的家族势力虽不敢明着反抗，暗地里却已将叶青玄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名镇魔小队的队员凑近叶青玄，低声道：“叶总捕，方才有消息传来，城中几家与黄总捕头有旧的商号，今日都派人去郡守府递了帖子，怕是……”

叶青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前有重伤欲狂的魔头，后有虎视眈眈的京城鹰犬，身边还有无数双嫉恨的眼睛。他已无路可退。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玄阴绝地”四个血字之上。

必须赶在那魔头功成之前，将他彻底了断！这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从这重重枷锁之中，杀出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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