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昆明长水机场时,是中午十一点半。
云南的天空和北京完全不同,高远,湛蓝,大朵大朵的白云低垂,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阳光炽烈,但空气里带着高原特有的清冽,吸进肺里,有种醒脑的凉。
陆北辰和林晚月取了行李,走出到达厅。热浪扑面而来,和机舱里的恒温形成鲜明对比。林晚月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陆北辰还是那身深色户外装,戴着墨镜,站在出口处扫视接机的人群。
“晚月!这里!”
苏念卿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林晚月转头,看到她站在一辆白色SUV旁,用力挥手。她身边站着岩温叔——那位傈僳族老人,穿着传统的蓝色麻布衣裳,肤色黝黑,脸上皱纹深如刀刻,但眼睛很亮,像山里的鹰。
两人快步走过去。苏念卿先给了林晚月一个拥抱:“路上顺利吗?”
“顺利。”林晚月说,然后转向岩温叔,“岩温叔,辛苦您了。”
岩温叔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很清晰:“不辛苦。山里情况不好,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陆北辰走过来,和岩温叔握手:“叔,麻烦您了。”
岩温叔打量陆北辰,眼神里有种审视的味道,然后点头:“你像你父亲。”
这话让陆北辰和林晚月都愣了一下。陆北辰问:“您认识我父亲?”
“周毅。”岩温叔说,“1972年,考察队在这里住了三个月。我是向导。你父亲,是个好人。”
陆北辰的心被触动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从陌生人口中听到对生父的直接评价。他深吸一口气:“谢谢您告诉我。”
“先上车。”苏念卿拉开车门,“路上说。这里人多眼杂。”
四人上车。苏念卿开车,岩温叔坐副驾驶,陆北辰和林晚月坐后座。车驶出机场,上了高速,往西北方向开去。
“现在山里什么情况?”陆北辰问。
苏念卿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神色凝重:“很复杂。有三批人在活动:一批是那个有勘探许可证的公司,大概六七个人,装备很专业;一批是本地人组成的‘寻宝队’,说是听说山里埋着国民党时期的宝贝;还有一批……只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行踪很隐秘,岩温叔看到过两次,但都没看清脸。”
岩温叔补充:“那个人,对地形很熟。走路的样子,不像年轻人。昨天傍晚,我看到他在瀑布上游转悠,拿着望远镜看。我躲在树后面,他没发现我。”
“瀑布上游?”林晚月的心提了起来,“离藏报告的地方有多远?”
“直线距离大概三百米。”岩温叔说,“但瀑布那里地势险,要绕路过去至少一公里。他只是在看,还没下去。”
陆北辰问:“另外两批人呢?他们的活动范围在哪里?”
“有许可证的那批,主要在岩洞附近。”苏念卿说,“他们搭了临时营地,白天用仪器扫描,晚上就住帐篷。当地派出所去查过,手续齐全,没理由赶人。本地那批‘寻宝队’范围比较散,但最近也在往瀑布方向靠——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林晚月警觉,“什么风声?”
岩温叔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村里有人在传,说瀑布后面藏着当年考察队的‘宝贝’,值大钱。这传言是半个月前开始的,不知道谁放出来的。”
半个月前。正好是林晚月和陆北辰确定要来云南的时间。太巧了。
“有人故意放风。”陆北辰冷声说,“想把水搅浑,趁乱摸鱼。”
“会是谁?”林晚月问。
陆北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是周建军今早发给他的资料,他在飞机上看了一路。他抽出其中一页,递给林晚月。
“看看这个。”
林晚月接过,是一份企业股权结构图。最上面的公司名字是“滇南矿业勘探有限公司”,就是那个有许可证的公司。往下追溯,股东层层嵌套,最终控股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而那个离岸公司的董事名单里,有一个拼音名字:Lu Mingyuan。
陆明远。
“真的是他……”林晚月喃喃道。
“不止。”陆北辰又抽出一页,“看这个。”
这是另一份资料,显示陆明远上个月在昆明的一家五星酒店入住记录,同一天,同一酒店,还有另一个人的入住记录——顾明轩。
林晚月的手抖了一下:“顾明轩?他也来了云南?”
“不确定是否本人,但用的是他的证件。”陆北辰说,“而且,顾氏矿业最近在东南亚有几个项目,都在边境附近。如果他和陆明远联手……”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如果陆家内部的人和外部资本勾结,都盯上了三岔河的秘密,那情况就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和危险。
苏念卿从后视镜看到林晚月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晚月,你没事吧?”
“没事。”林晚月把资料还给陆北辰,努力让自己平静,“只是没想到,顾明轩的触角伸得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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