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
清晨醒来时,什刹海别院的屋檐挂满了冰凌,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院子里积雪很深,吴妈和另外两个佣人正在清扫,扫帚划过雪地的声音沙沙作响,在寂静的早晨格外清晰。
林晚月一夜没睡好。
昨天从老宅回来后,脑子里就一直在盘旋那些信息——周毅是陆北辰生父,1972年考察队的秘密,那些被“清理”的知情者,还有父亲1985年去三岔河的真正原因。所有线索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和陆北辰牢牢罩在中心。
但有一件事,她还没告诉陆北辰。
昨晚苏念卿的电话提醒了她:陆文渊或许真的想放下,但他手下的利益网络不会轻易停止。那些在云南山里转悠的人,那些接触矿产勘探公司的子公司——这些都说明,三岔河地下的秘密,仍然有人惦记。
而她,作为林建国的女儿,作为现在三岔河保护站的负责人,很可能已经是某些人的目标。
“醒了?”陆北辰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睡袍领口。他看起来睡得也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
“嗯。”林晚月坐起身,“北辰,有件事,昨晚没来得及说。”
陆北辰擦头发的手停了一下:“什么事?”
林晚月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她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密码是她的生日加上“三岔河”的拼音。邮箱里只有三封邮件,都是父亲生前发送,设置了定时投递。
第一封是她大学毕业时收到的,内容是祝贺和嘱咐。第二封是她重生后开始创业时收到的,父亲写了很多经营建议。第三封的发送时间,设置在她结婚前一个月——也就是现在。
她点开第三封邮件。
“晚月: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到了该知道一些事的时候。首先,恭喜你结婚。无论对方是谁,爸爸都希望你能幸福。
但这封信的主要内容,不是祝福,而是……真相。关于我,关于你母亲,关于我们家的真相。
你一直以为你母亲叫林素琴,是上海知青,1976年病逝。事实上,她的真名叫秦素心。”
林晚月的呼吸停了一拍。秦素心?陆北辰的母亲,也叫秦素心。同名?还是……
她继续往下看。
“秦素心,北京人,生于195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生物系。1971年进入中科院西南植物研究所,1972年参与三岔河综合考察队,是核心成员之一。她在那次考察中,认识了周毅,还有我。
我们三个成了好朋友。不,应该说,周毅和素心相爱了,而我……爱着素心,但从未说出口。
1972年秋天,考察队发现了那个岩洞,发现了那些‘特殊样本’。素心是第一个接触样本的人,她做了初步检测,发现那是一种自然界从未发现过的放射性同位素,具有极高的能量密度和……生物活性。
她意识到这东西的危险性,建议立即封存。但队里有人不同意——是秦卫东,素心的堂弟。他认为应该上报,应该开发,这东西可能改变国家的能源格局。
争论持续了三天。最后,队长周毅拍板:封存,所有人签署保密协议,解密期限五十年。素心松了口气,但秦卫东的眼神,她一直记得——那种不甘,那种野心。
1973年,陈立民‘意外死亡’。素心开始害怕。她找到我,说想离开,想隐姓埋名。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孩子是周毅的。但周毅在边境,联系不上,而且他的身份特殊,不能有这种‘污点’。
我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帮她伪造身份。我找到了一个刚病逝的上海女知青的档案,把素心的照片和信息换上去,创造了‘林素琴’这个人。然后,我娶了她。
是的,晚月,我不是你的生父。你的生父是周毅,生母是秦素心。而陆北辰——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林晚月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电脑屏幕上的字模糊了,又清晰,又模糊。她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沿。
陆北辰察觉到不对,快步走过来:“晚月?怎么了?”
林晚月指着屏幕,嘴唇发抖,说不出话。陆北辰看向电脑,开始快速阅读那封信。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眼神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信还在继续:
“1975年,素心生下了陆北辰。孩子生下来就被陆家接走了——那是周毅的安排,他通过关系,让陆振华‘认’了这个孩子。陆振华爱素心,愿意这样做。素心哭了三天,但为了孩子的安全,她同意了。
1976年,素心病逝。不是真的病逝,是她自己选择的‘消失’。因为那几年,她总感觉被人监视,总觉得危险在靠近。她说:‘建国,我得走了,不能再连累你和晚月。’她伪造了自己的死亡,然后……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还在某个地方活着,也许真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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