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结果公布的那天,省城下了今年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不是雨夹雪,不是零星小雪,而是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半天工夫就给城市披上了银装。
林晚月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市国资委的公示应该已经贴在公告栏了。沈逸飞一早就去了那边等着,说是一有消息就打电话。
电话很安静。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梧桐树的枝桠渐渐被白色覆盖。林晚月起身泡了杯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茶杯在手中转了又转,茶水一口没喝。
这七天等待,比她想象的更煎熬。白天忙实训中心的事还好,一到晚上,各种可能性就在脑子里翻腾——中标了要怎么庆祝?落选了要怎么调整?如果中标但条件苛刻怎么办?如果竞争对手使绊子怎么办?
她甚至梦见过那片厂区。梦里,红砖墙开满了蔷薇,水塘里荷花盛开,老工人们在亭子里下棋,年轻人在玻璃廊道里品茶。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那是她渴望创造的世界。
电话终于响了。林晚月几乎是扑过去接的。
“晚月...”沈逸飞的声音传来,带着喘气声,背景很嘈杂。
“怎么样?”林晚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中了!我们中了!”沈逸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公示刚贴出来,‘园冶’项目中标方——北辰资本!评分比第二名高出十五分!”
林晚月握着话筒,一时说不出话。窗外的雪还在下,但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
“晚月?你在听吗?”
“在...”林晚月深吸一口气,“我听到了。谢谢你逸飞,辛苦了。”
挂断电话,她在窗前站了很久。雪落在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痕,一道一道,像眼泪。
但不是悲伤的眼泪。
楚清欢推门进来时,林晚月还在窗前站着。
“晚月,沈逸飞打电话给我了。”楚清欢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恭喜你。”
林晚月转身,眼睛有些红,但脸上是笑着的:“是我们。恭喜我们。”
楚清欢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两个女人在窗前静静相拥,窗外是漫天飞雪。
“接下来,”林晚月松开拥抱,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该干活了。”
中标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到来。按照招标文件要求,中标方需要在三十天内完成公司注册、资金到位、详细设计方案提交,并与市国资委签订正式协议。
时间很紧。
当天晚上,林晚月召集核心团队开会。除了楚清欢和沈逸飞,陆北辰也来了,还带来了老赵。
会议在“晚月饭店”总店的包间举行。桌上摆着简单的几样菜,但没人动筷。
“先通报一下中标条件。”林晚月打开文件夹,“第一,项目总投资不低于八百万,北辰资本出资百分之七十,国资委以地块作价入股百分之三十。这意味着,我们要实打实拿出五百六十万现金。”
沈逸飞快速计算:“公司账面流动资金有三百多万,缺口两百多万。需要融资。”
“第二,”林晚月继续,“项目必须在一年内完成主体改造并试运营。逾期要支付违约金,每天万分之五。”
老赵皱眉:“一年?那片厂房我看过,主体结构还行,但水电全废,屋顶要换,地面要重整。加上园林施工、室内装修,时间很紧张。”
“第三,”林晚月翻到下一页,“项目必须保留至少百分之四十的原有建筑风貌,红砖墙、钢桁架、老机器,能留的都要留。这是吴教授坚持的,也是我们中标的亮点。”
楚清欢记下重点:“所以我们的工程队,不但要懂建设,还要懂保护。”
“第四,”林晚月合上文件夹,“项目要提供至少三十个就业岗位,其中百分之二十要面向退役军人。这是我们承诺的。”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陆北辰和老赵。
陆北辰开口:“老赵,你那边能拉起来多少人?”
老赵沉思片刻:“我联系过的战友,有二十多人明确表示愿意干。但有些在外地,有些有现成工作,需要时间协调。如果全部到位,三十人的工程队没问题。而且...”
他顿了顿:“我们这些人,在部队干的就是基建和维修。老建筑改造,比新建更对我们路子。”
林晚月心中一安:“那工程队组建的事,就拜托赵师傅了。待遇方面,我们按市场价上浮百分之二十,包食宿,交社保。”
老赵连连摆手:“不用上浮,市场价就行。战友们图的是有个正经事做,有个集体在。”
“该给的必须给。”林晚月坚持,“大家要养家糊口,不能亏待。”
陆北辰点头:“晚月说得对。老赵,你就按这个标准去召集人。三天内,我要看到名单。”
“是!”老赵下意识地立正回答,反应过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接下来讨论详细安排。沈逸飞负责公司注册和资金筹措,楚清欢负责对接吴教授团队完善设计,林晚月统筹全局。工程队组建和前期准备工作,由陆北辰协助老赵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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