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冬天比北京湿润,冷意裹挟着水汽,钻进骨缝里。林晚月从火车站出来时,天空飘着细密的雨夹雪,站前广场的地面泛着湿漉漉的光。
周建军撑着一把大黑伞等在那里,见到她便咧嘴笑:“欢迎林副会长荣归故里!”
“少来这套。”林晚月把行李箱递过去,钻进伞下,“项目那边怎么样了?”
“封顶仪式定在下周三。”周建军边引路边说,“不过出了点小问题——市规划局那边,对裙楼的商业面积分配有不同意见。”
林晚月脚步一顿:“具体什么情况?”
“按原设计,裙楼一到三层是餐饮区,四到五层是教育培训。”周建军压低声音,“但规划局新来的副局长,想把四层也划给餐饮,说这样才能‘形成规模效应’。”
“教育培训那块,我们预留的是青年厨师实训中心的场地。”林晚月蹙眉,“这事陆北辰知道吗?”
“知道。他说等你回来处理。”周建军拉开商务车的车门,“陆哥的原话是:‘让她练练手’。”
车子驶向市区。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将细密的雨雪从挡风玻璃上扫开。林晚月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两年时间,这座城市变了很多。新楼拔地而起,商场接连开业,街道拓宽了,路灯也换了新样式。
但有些东西没变。比如老城区弄堂口的烟火气,比如火车站前那家开了三十年的包子铺,比如省城人说话时特有的尾音。
回到北辰文枢项目办公室,楚清欢和沈逸飞已经等在那里。三人简单开了个碰头会,林晚月迅速掌握情况:
实训中心省城点的选址有三个备选方案——北辰文枢裙楼四到五层、老城区一栋闲置的国营饭店、开发区新建的文创园区。各有优劣:北辰文枢位置最好但面积有限;老城区饭店面积大但设施陈旧;文创园区设施新但距离远。
“规划局的反对意见,本质上是利益分配问题。”沈逸飞调出数据分析,“如果四层也做餐饮,每年租金收入能增加百分之三十。副局长姓马,刚调来三个月,据说和几家餐饮集团走得很近。”
林晚月沉吟片刻:“约马副局长见一面。另外,把三个选址的详细方案都准备好,包括改造成本、运营预算、社会效益评估。”
“还有一件事。”楚清欢递上一份文件,“美食协会那边发来通知,下周一召开特别理事会,审议实训中心的具体实施方案。需要你亲自出席汇报。”
时间很紧。林晚月看了眼日历——今天周四,离下周一只有四天。
“先解决规划局的问题。”她站起身,“清欢,帮我联系马副局长,就说北辰资本想请他吃个便饭。地点...定在‘晚月饭店’省城总店。”
楚清欢愣了一下:“在咱们自己的店里?会不会太...”
“就是要在他觉得‘安全’的地方。”林晚月说,“让他看看,我们是怎么做餐饮的。”
当晚七点,“晚月饭店”省城总店的私密包间里,林晚月见到了马副局长。
马副局长四十出头,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笑容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林副会长,久仰大名。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佩服佩服。”
“马局客气了。”林晚月微笑,“您是城市规划的专家,我们这些做企业的,还得靠您指点方向。”
寒暄过后,菜品陆续上桌。林晚月特意安排了几道特色菜——不是最贵的,但都是最能体现“晚月”理念的:改良版的辣肉面、用分子料理技术呈现的西湖醋鱼、传统手法制作的佛跳墙。
马副局长吃得很认真,每道菜都细细品味。酒过三巡,话才切入正题。
“林副会长,北辰文枢那个项目,我仔细研究过。”马副局长放下筷子,“地理位置好,设计也前卫。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商业空间拿来做培训?餐饮区集中在一到三层,已经能形成很好的商业氛围了。”
林晚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马局,您觉得省城餐饮行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马副局长想了想,“同质化竞争吧。一条街上七八家火锅店,三四家川菜馆,菜式都差不多。”
“那根本原因呢?”
“这...”马副局长语塞。
“根本原因是人才断层。”林晚月说,“老一代厨师渐渐退出一线,年轻一代要么不愿意干这行,要么学不到真本事。大家只能照着菜谱做,做出来的菜当然一样。”
她调出平板电脑上的数据:“这是省城餐饮协会去年的统计,三十五岁以下的厨师占比不到百分之二十,其中能独立研发新菜的更是凤毛麟角。马局,如果我们只建商场,不培养人才,十年后省城的餐饮业会变成什么样?”
马副局长沉默了。
“实训中心不是普通的培训机构。”林晚月继续,“它要做的,是打通从学习到就业再到创业的全链条。学员在这里学技术、学管理、学创新,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入合作企业工作,或者在我们的扶持下自主创业。这才是可持续发展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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