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深秋的午后,阳光褪去了夏日的毒辣,变得温煦而通透,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大片明亮的光斑。林晚月暂住的这处公寓,是陆北辰名下的一处产业,位于一个安保严密、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比起医院那股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这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更适合休养。
她穿着一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坐在临窗的沙发上,膝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肩部的伤处仍有些隐隐作痛,提醒着不久前的惊心动魄,但身体里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恢复。窗外,几株高大的银杏树叶片已染上璀璨的金黄,偶尔有叶子打着旋儿飘落,静美如画。
陆北辰不在。他将她安顿好,确认一切无虞后,便驱车离开了。没有多说去做什么,但林晚月心知肚明。幕后黑手的指向已然清晰,无论是台前的顾明宇,还是隐藏在京城阴影里的韩家,都需要他去应对、去清算。他没有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而是给了她一个安全且舒适的空间,尊重她需要静养的需求,同时也以实际行动告诉她,外间的风雨,他来挡。
这种默契,让她感到安心,却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依赖感一旦产生,戒断便显得格外困难。
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进。”林晚月扬声应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周建军。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除了明显是水果和营养品的盒子,还有一个印着“老字号糕点”的纸包,脸上带着风尘仆仆却又刻意放松的笑容。
“晚月!看着气色好多了!”周建军将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换了鞋,大步走进来,目光快速而关切地在她脸上扫过,“这地方真不错,安静,适合养伤。”
“军哥,你怎么来了?分店那边……”林晚月想要起身给他倒水。
“别动别动!你坐着!”周建军连忙摆手,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给自己倒了杯,走过来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分店好着呢!小梅那丫头能干得很,我盯了两天,井井有条,客流也稳住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他喝了一大口水,像是要压下某种情绪,才继续道:“你这一出事,可把我们吓得不轻。苏记者那边也急得不行,本来今天也要过来,好像报社临时有个紧急采访,说晚点再来看你。”
林晚月心中暖流淌过:“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医生说恢复得比预期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周建军连连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厅的阳台。那里,晾晒着几件衣物,除了林晚月的,还有一两件明显属于男性的衬衫和深色长裤,在秋日的阳光下微微晃动。那是陆北辰的。
周建军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迅速被笑意掩盖。他拿起那个“老字号糕点”的纸包,递过去:“喏,你以前最爱吃这家的核桃酥,我绕了点路特意去买的,刚出炉的,尝尝?”
“谢谢军哥。”林晚月接过,打开油纸包,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拿起一块,小口咬着,酥脆掉渣,味道确实是记忆中的样子。周建军总是这样,心思细腻,记得她一些不经意间提起的喜好。
“这次……真是多亏了陆厂长。”周建军搓了搓手,语气带着真诚的后怕和感激,“要不是他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那天听到消息,我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顿了顿,像是斟酌着词句,“我看陆厂长对你……是真的很上心。你住院这些天,他几乎没离开过医院吧?”
林晚月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立刻回答。她能感觉到周建军话里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那试探底下,隐藏着的、他自已可能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失落。
她不是木头,周建军对她那份超出合作伙伴界限的好感,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从前世到今生,她的心被仇恨和生存填得太满,无暇他顾,也本能地抗拒任何可能的情感牵绊。更何况,周建军于她,是战友,是伙伴,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那份情谊纯粹而珍贵,她不愿、也不能让它变质。
而陆北辰的出现,像一场无法预料的暴风,强势地席卷了她严防死守的世界。他的守护沉默而强大,他的在意笨拙却真挚,尤其是出院时那片向日葵花海,几乎是将一颗滚烫的心捧到了她面前,由不得她再继续视而不见,或者用理智去强行分析利弊。
她咽下口中的核桃酥,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周建军,目光平静而坦诚:“嗯。这次……多亏有他。”
她没有过多描述陆北辰的“上心”,但这一句承认,以及她提及陆北辰时,眼底那不自觉柔和下来的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建军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种自己从未能激发出的、混合着依赖与安心的细微表情,心头最后那点微弱的火苗,仿佛被一阵轻柔却彻底的风,吹熄了。
他早就知道的。从第一次在弄堂口见到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从看到他看林晚月时那种专注到仿佛世间再无他人的眼神,他就隐约明白了。只是心底总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或许他还有机会。毕竟,林晚月是那样独立要强的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并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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