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颁布的废后诏书,如同一道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飓风,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了整个前朝后宫。
诏书中历数周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且屡教不改,更以阴毒禁药谋害皇嗣这等骇人听闻的罪名,将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幽禁冷宫,非死不得出。
这道诏书带来的震撼,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宫廷风波。
它不仅意味着一个皇后的倒台,更彻底打破了几十年来由世家大族所维系的后宫与前朝势力格局。
坤宁宫那座象征着女子至高荣耀的殿宇,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如同一个华丽而空洞的符号。
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又隐隐带着一种新的期待。
中宫之位空悬,谁能入主?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长春宫的宸皇贵妃,有子有宠,有权有势,如今更是铲除了最大的对手,凤位之于她,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各宫妃嫔,无论心中作何想,面上的恭敬与讨好愈发殷切,连往日里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平和的贤德妃、良妃等一众妃嫔,如今在虞笙面前,也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陛下自从独宠宸皇贵妃开始,就再没有去过其他人那里,可见陛下对宸皇贵妃的宠爱到何种地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陛下会顺势立宸皇贵妃为后时,水溶却并未立刻下达立后诏书。
他依旧每日流连长春宫,对虞笙和一双儿女呵护备至,处理朝政之余,最大的乐趣便是抱着承煜,教他认字或是看着女儿安宁快乐玩耍。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为某个重要的时刻做着最周全的准备。
……
这日大朝会,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龙椅之上的水溶,面色沉静,目光却锐利如炬,扫视着下方垂首肃立的文武百官。
果然,议完几件军政要务后,便有那善于揣摩圣意的官员出列,躬身奏道:“陛下,中宫之位乃国本之基,如今空悬日久,恐非社稷之福。宸皇贵妃虞氏,秉性柔嘉,诞育皇嗣有功,摄理六宫井井有条,德行堪为天下女子表率。臣斗胆,恳请陛下册立宸皇贵妃为后,以正位中宫,安定民心!”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
一部分早已看好虞笙,或是想借此机会讨好新贵的官员纷纷出列附议:“臣附议!宸皇贵妃贤德,皇长子聪颖,立后之事,名正言顺!”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啊!”
然而,反对的声音也随之而起。
一些恪守礼法或是与周氏家族有旧,亦或是单纯对虞笙出身有所微词的老臣站了出来。
“陛下!立后乃国之大事,需慎之又慎!宸皇贵妃虽贤,然出身……终究并非世族大家,恐难母仪天下!”
“是啊,陛下!皇贵妃已位同副后,享尽荣宠,骤然立后,恐前朝后宫,非议不断啊!”
“皇长子虽幼,然中宫之位,当择贤德兼备,出身高贵者居之,方服众心!”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争论之声渐起。
支持者慷慨陈词,反对者引经据典,各有各的道理。
水溶高坐龙椅,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的争论,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看不出喜怒。
直到争论声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众卿所言,朕已知悉。”
他目光扫过那些反对的老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出身?何为高贵?朕记得,太祖皇帝之母,亦非名门望族。治国安邦,看的难道是出身门第?”
那几个老臣顿时语塞,脸色涨红。
水溶不再看他们,目光转向支持立后的官员,继续道:“至于贤德……宸皇贵妃入宫以来,孝奉太后,和睦宫,闱,抚育皇嗣,协理六宫,无一不恪尽本分。更在贾府之事上,深明大义,不以私情废国法。
此番周氏以阴毒手段谋害皇嗣,亦是宸皇贵妃机警,方能保全朕之一双儿女。”
他提及废后谋害皇嗣之事,殿内瞬间一片死寂,无人再敢多言。
此事触及帝王逆鳞,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朕之心意已决。”水溶站起身,恢宏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宸皇贵妃虞氏,温良恭俭,慧智兰心,育嗣有功,堪为国母。着钦天监择选吉日,礼部筹备册封大典,朕要昭告天下,立虞氏为后!”
他没有给任何人再反驳的机会,直接下达了最终的决定。
“陛下圣明!”支持立后的官员们立刻跪倒一片,山呼圣明。
那些反对的老臣,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再触怒龙颜,也只得跟着跪了下去,口中称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们知道,这后宫的天,从今日起,是彻底变了。
消息传回后宫,引起的震动丝毫不亚于前朝。
虞笙正在长春宫内教承煜辨认颜色,听到锦书匆匆前来禀报朝堂上,陛下力排众议,决意立她为后的消息时,手中拿着的一个红色绣球也只是微微一顿。
【宿主,核心任务成为皇后已触发最终阶段。目标人物水溶意志坚定,排除万难,立后程序已启动。】小八的提示音带着任务即将达成的平稳。
虞笙放下绣球,将咿呀学语的承煜交给乳母,缓缓走到窗边。
窗外春光正好,花团锦簇,一如她此刻即将登临的巅峰。
她心中并无太多意外,这一切本就在她的计划与掌控之中。
只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听着水溶在朝堂上为她驳斥众臣,力排众议要立她为后时,她平静的心湖,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那个男人,确实将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娘娘,各宫娘娘和小主们都在殿外求见,说是……要向娘娘道贺。”豆儿进来禀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骄傲。
虞笙转过身,脸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雍容,她淡淡道:“告诉她们,本宫今日乏了,她们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道喜就不必了,让她们都回去吧。”
她不需要这些虚与委蛇的恭贺。
凤位空悬,终将为她所有。
而现在,她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待那场属于她的最盛大的册封典礼。
前朝后宫的震动,于她而言,不过是登顶之前,最后的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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