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那番坦荡至极的剖白,如同九天之上洒落的甘霖,清澈纯净,彻底洗涤了水溶心中最后一丝因帝王身份而固有的猜疑与权衡。
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个女子,是将整颗心、整个人生都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了他。
这种超越权力,超越利益的全然信赖,对他而言,是比任何疆土征服、权术制衡都更令人心潮澎湃的成就与满足。
那一刻,水溶忽然明白,纵使他坐拥万里江山,若无这一颗真心相托,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自那日后,水溶对虞笙以及一双儿女的保护,已不再是单纯的帝王恩宠,而是上升为一种融入骨血的本能。
一种不容任何人任何事触碰的绝对禁区。
他要用最坚实的力量,为他在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撑起一片永无风雨的天空。
这不再是君王对妃嫔的庇佑,而是雄狮守护领地的本能,是苍鹰护卫雏鸟的天性。
水溶以皇长子与公主年幼,需绝对清净安宁为由,正式下旨,将长春宫及其周边百丈区域划为宫禁中之重地。
这道旨意措辞之严,前所未有——未经他本人或虞笙亲自准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包括皇后。
他增派了三倍于以往的精锐御林军,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由他绝对信重的将领统辖,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守卫。
明哨暗卡,交错布置,暗卫更是在宫墙外设下天罗地网,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所有送入长春宫的物资,无论来源,皆需经过至少三道不同人员,不同方式的严格检验。
就连御膳房送来的点心,也要先由试毒太监尝过,再经太医查验,最后再由送膳的宫人当面试吃,确保万无一失方才呈上。
水溶甚至改革了部分沿用百年的宫规,明确规定,皇贵妃摄六宫事,拥有对后宫所有人员、事务的最终裁定权,皇后亦需遵从。
这等同于在制度层面,将虞笙的地位提升至与皇后并肩,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实权。
这道旨意一出,朝野震动,却无人敢公然反对——谁都看得出,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护长春殿周全。
其次,是人事上的彻底清洗与掌控。
借着贾府风波和此前下毒事件由头,水溶授意虞笙,对后宫进行了一场雷厉风行却又精准无比的大清洗。
这场清洗如春风化雨,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却是雷霆万钧。
凡是与皇后母族关联过密或有任何可疑行迹的管事太监、嬷嬷、宫女,皆被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调离关键岗位。
或遣散出宫,赐金还乡,或打发去陵寝、行宫等无关紧要的地方。
空出的位置,迅速由虞笙亲自选拔或由水溶暗卫背景出身的可靠之人填补。
整个后宫的关键节点,几乎在短时间内被悄无声息地换了一遍血。
皇后的影响力被大幅度削弱,坤宁宫的命令,如今甚至难以顺畅地传出宫门。
往日里依附皇后的那些宫人,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日,虞笙正抱着承煜在窗前晒太阳,听贴身宫女汇报各宫人事变动的情况。
听到昔日气焰嚣张的几个管事都被调去了偏远之处,她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捏了捏儿子软嫩的小手。
“娘亲的小承煜,”她低声呢喃,“父皇为我们,可是费尽了心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情感与行动上的无微不至。
水溶几乎将养心殿的功能搬到了长春宫。
除了必须亲临的前朝议政,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这里批阅奏章,处理政务。
东暖阁被改成了临时的书房,紫檀木的大案上堆满了奏折,而他最喜欢的就是一抬头就能看到虞笙在一旁安静地看书或抚琴。
有时虞笙会抱着安宁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轻声哼着柔和的曲调。
有时她会握着承煜的小手,教他认字读书,尽管孩子还太小,根本听不懂。
而水溶就喜欢在这样的氛围中处理朝政,听着内间偶尔传来的儿女咿呀之声,那会让他觉得,这冰冷的皇权生涯,也有了寻常人家的温暖与烟火气。
他对两个孩子,尤其是皇长子承煜的关心,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承煜的奶娘、保姆,是他亲自从家世清白,身体健康、性情温良的宗室旁支妇中挑选的,背景被暗卫查了祖宗三代。
孩子们的每一件衣物,每一样玩具,他都要求用最柔软最无害的材料制成,并由太医署专人查验。
最让宫人们惊讶的是,皇上竟然开始亲自为承煜启蒙。
虽孩子尚在襁褓,他只是抱着他,指着书上的图画,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讲述些简单的故事。
“这是马,承煜。”水溶抱着儿子,指着书上的骏马图,“日行千里,是我大周将士的坐骑。”
小承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图画,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呀了一声。
水溶顿时龙心大悦,抱着儿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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