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坐落在深山沟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泥泞小路通向外头,村里拢共几十户人家,大多靠种庄稼、采山货过日子,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安稳,直到那年夏天,二柱家的娃丢了,村里的平静才被彻底打破。
二柱是村里的壮劳力,媳妇秀莲性子温和,两口子成婚五年才盼来个儿子,取名小石头,刚满三岁,粉雕玉琢的,特别招人疼。那天午后,秀莲在院里晒玉米,小石头在门口玩泥巴,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娃就蹲在门槛边,没跑远。可等她把最后一筐玉米摊开,再抬头时,门口空荡荡的,泥巴还在,小石头的小鞋掉在一旁,人却没了踪影。
秀莲慌了神,扯着嗓子喊小石头的名字,声音都发颤,院里院外找了个遍,连娃的影子都没见着。二柱从地里回来,听说娃丢了,当场就红了眼,抄起锄头就往外跑,村里人听说后,都放下手里的活,跟着二柱满山找。山里树密草深,沟壑又多,找了整整一夜,连点线索都没有,小石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没留下半点痕迹。
秀莲哭了一夜,眼睛肿得像核桃,瘫在地上直念叨:“我的娃啊,你去哪了,别吓娘啊……”二柱蹲在一旁,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底满是血丝,整个人蔫得像霜打了的庄稼。村里人劝他俩别灰心,再接着找,可山里那么大,真要藏个娃,哪那么容易找。
就这么找了三天,还是没见小石头的影子,村里的老人都说,怕是娃被山里的精怪掳走了,或是掉哪个深沟里了,多半是没了。秀莲听了,哭得更凶,差点背过气去,二柱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直叹气,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
这天傍晚,村里的李婆婆来了。李婆婆快七十了,头发花白,身子却硬朗,她年轻时跟着外乡来的先生学过些招魂的法子,村里谁家丢了鸡鸭、犯了邪祟,都找她帮忙,虽说不是每次都灵,但多少能图个心安。她看着二柱两口子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说:“二柱,秀莲,娃丢了这么久,硬找怕是找不到了,要不我给娃招个魂试试,要是能招来,就知道娃在哪,是活是死也能有个准信。”
二柱两口子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爬起来给李婆婆磕头:“李婆婆,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娃,只要能找到娃,我们两口子一辈子记您的恩。”
李婆婆扶起他俩,说:“招魂这事,讲究多,也凶险,我只能尽力,成不成看天意,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说着,就让二柱准备东西:一碗清水、三根香、七张黄纸、一把娃常穿的衣服,还有一盏煤油灯。
天黑透了,山里静得吓人,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还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听得人心里发毛。李婆婆选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招魂,老槐树长了上百年,枝繁叶茂,树干粗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夜里看过去,黑影沉沉的,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二柱把东西摆好,李婆婆点燃三根香,插在地上,又把黄纸铺在香前,点燃了煤油灯,灯芯跳动着,昏黄的光映着周围的树影,忽明忽暗。她让二柱两口子跪在地上,盯着煤油灯,别说话,也别回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动,不然招魂就断了,还可能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二柱两口子不敢怠慢,死死盯着煤油灯,连大气都不敢喘。李婆婆站在一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又轻又怪,听不懂在说什么。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差点灭了,周围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明明是夏天,却冷得人打颤。
过了一会儿,香烧得只剩半截,李婆婆忽然睁开眼,拿起小石头的衣服,在空中挥了挥,嘴里喊着:“小石头,回家了,爹娘在等你,跟婆婆回家……”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沉,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来,煤油灯的火苗猛地窜高,又瞬间压低,昏黄的光里,隐约能看到老槐树下多了个小小的影子,矮矮的,穿着小石头常穿的蓝布褂子,看着就像小石头。秀莲激动得想站起来,被二柱死死按住,他对着秀莲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秀莲眼泪直流,死死咬着嘴唇,盯着那个小影子。
李婆婆接着喊,小影子慢慢往前挪,步子很慢,像飘着似的,离煤油灯越来越近。昏黄的光映在它脸上,能看清是小石头的模样,小脸白白的,眼神呆呆的,没有半点神采,不像平时那样活泼,看着就让人心疼。
“娃,是我家娃!”秀莲忍不住低喊了一声,眼泪掉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小影子听到声音,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看向秀莲,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根本不像三岁娃能有的,带着点阴冷,看得人心里发毛。李婆婆脸色一变,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扔在小影子面前,大喊:“你不是小石头,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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