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辰龙关,是条能吞人的道。关里的黑松坡,常年飘着不散的白雾,雾里藏着条青石板路,据说那是赶尸匠走的 “老路子”。我们村的老猎户王阿公总说,过了白露,就别往黑松坡去,尤其是夜里,听见铜铃响,赶紧往树上爬 —— 那是赶尸匠在引路,要是被 “他们” 缠上,连骨头都剩不下。我以前总当是山里人编的吓人话,直到那年秋天,我跟着商队送盐去沅陵,才真正见识到,黑松坡里藏着的,是能把人魂都吓飞的东西。
那年我十九岁,刚跟着商队跑了两趟货,胆子正壮。领头的陈掌柜是个老湘西,出发前特意让我们每人揣了袋糯米,还在腰间挂了块用朱砂画过的桃木牌:“过黑松坡时,不管听见啥、看见啥,都别回头,更别跟人搭话。要是真撞见‘走脚的’,就把糯米往地上撒,保准能躲一劫。” 我揣着糯米和桃木牌,心里却没当回事 —— 长这么大,我只在戏文里听过僵尸,哪真信这世上有这东西。
商队走了三天,到黑松坡时,天已经擦黑了。刚进坡,就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秋老虎正烈的时节,雾气却凉得像冰,沾在脸上黏糊糊的。路边的黑松树长得歪歪扭扭,树枝像爪子似的伸在空中,风一吹,叶子 “沙沙” 响,像有人在背后喘气。陈掌柜让大伙把火把举高些,脚步放轻,还特意叮嘱:“别说话,听着铜铃响就停步。”
走了没半里地,就听见前方的雾里传来 “叮铃、叮铃” 的声音 —— 是铜铃!陈掌柜赶紧喊停,让我们都靠在路边的树上,别往前凑。我好奇地探着脖子往雾里看,只见三个黑影慢慢从雾里走出来,最前面的是个穿青布长衫的人,手里拿着个摇铃,腰间别着串黄符,走得又稳又慢。他身后跟着两个黑影,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垂在两边,脚踝上绑着麻绳,每走一步,麻绳就 “哗啦” 响一声 —— 那竟是两个 “走脚的”!
我吓得赶紧缩回脖子,心脏 “砰砰” 跳得像要炸了。那赶尸匠走得极慢,铃铛声在雾里飘着,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在他快走到我们跟前时,突然刮来一阵大风,火把 “呼” 地一下被吹灭了,周围瞬间黑了下来。陈掌柜压低声音喊:“别慌!拿糯米!” 可还没等我们掏出糯米,就听见 “咔嚓” 一声 —— 是麻绳断裂的声音!
我摸出火折子点亮,借着微弱的光一看,只见那两个 “走脚的” 竟挣脱了麻绳,直挺挺地朝着我们扑过来!其中一个 “走脚的” 脸色青黑,嘴唇发紫,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还淌着黑血,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冷光。陈掌柜大喊:“撒糯米!往他们身上撒!” 我赶紧抓了把糯米往那 “走脚的” 身上扔,糯米刚碰到他的衣服,就 “滋啦” 一声冒起黑烟,那 “走脚的” 竟往后退了两步,发出一声像野兽似的低吼。
可另一个 “走脚的” 却没受影响,径直朝着旁边的小货郎扑过去。小货郎吓得腿都软了,没等掏出糯米,就被那 “走脚的” 抓住了肩膀。我看见小货郎的肩膀瞬间青了一块,像被冻住似的,他惨叫一声,手里的货担 “哗啦” 掉在地上。陈掌柜掏出桃木剑,朝着那 “走脚的” 后背刺过去,桃木剑刚碰到他的衣服,就被弹了回来,剑身上还多了道黑印。
“是尸变!这东西吸了生人血,糯米镇不住了!” 陈掌柜的声音都在抖,“快找朱砂!往他额头上抹!” 我想起怀里还揣着块朱砂印,赶紧掏出来扔给陈掌柜。陈掌柜接住朱砂印,趁着那 “走脚的” 扑向小货郎的空档,猛地跳起来,把朱砂印按在他的额头上。只听 “滋啦” 一声巨响,那 “走脚的” 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烧着似的,慢慢倒在地上,变成了一滩黑灰。
可没等我们喘口气,就听见那赶尸匠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铁皮。他慢慢转过身,我借着火折子的光一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 那赶尸匠的脸竟也是青黑色的,眼睛里淌着黑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颗尖尖的牙!“你们坏了我的事,就得留下来陪他们。” 赶尸匠的声音像破锣,说完就朝着我扑过来。
我赶紧撒了把糯米,可他根本没躲,直接穿过糯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凉得像冰,我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腕往身上爬,冻得我骨头都疼。就在这时,王阿公送给我的那块桃木牌突然发烫,“啪” 地一声掉在地上,裂开了一道缝。赶尸匠看见桃木牌,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露出了惧色。
陈掌柜趁机掏出腰间的黄符,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把黄符往赶尸匠身上贴。黄符刚碰到他的衣服,就 “呼” 地一下烧了起来,赶尸匠惨叫一声,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变成了一具青黑色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赶尸匠早就死了,是具 “走脚的” 自己当了赶尸匠,专门引着其他僵尸来抓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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