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东头的那栋老宅子,是晚清年间的举人老爷盖的,后来举人家道中落,全家死的死散的散,宅子就荒了下来。老人们都说,那宅子邪性得很,夜里能听见女人的哭声,还有铜钱碰撞的声响,进去过的人,没一个能安生出来的。
我叫栓柱,二十啷当岁,是村里出了名的愣头青。去年冬天,邻村的二赖子跟我打赌,说我要是敢在老宅子里待一夜,就把他新买的摩托车送给我。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一拍胸脯就应了下来,完全没把老人们的警告放在心上。
出发前,村里的王大爷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葫芦,神色凝重地说:“栓柱啊,这葫芦里装的是黑狗血,是我特意宰了家里那只养了十年的黑毛狗取的,能驱邪避煞。夜里在老宅子里,不管听见啥动静,都别慌,要是真遇上不干净的东西,就把黑狗血泼出去,保你一命。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我接过葫芦,掂量了掂量,心里却嗤之以鼻。什么黑狗血驱邪,都是老辈人编出来的鬼话。我揣着葫芦,又带了打火机和一把柴刀,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了老宅子。
老宅子的院门早就烂了,一推就“吱呀”作响,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墙角的青苔爬了半墙,几棵老槐树歪歪扭扭的,枝桠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正屋的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哐当哐当”地晃,看着格外渗人。
我选了一间还算完整的偏房,生了一堆火,坐在火堆旁啃干粮。火光摇曳,把墙上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有人在跳舞。夜里的风很大,刮得窗户纸“呼呼”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拍门。
约莫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很轻,像是女人的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过来,握紧了手里的柴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外。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股刺骨的寒气涌了进来,吹得火堆的火苗一阵乱晃。
我借着火光往门缝外看,啥也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影子。
“谁在外面?”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单薄。
没人回应。
可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屋里,就在我的身后。
我猛地转过身,火堆的光刚好照亮了身后的景象。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着我站着,她的头发很长,湿漉漉地贴在背上,身形纤细,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是谁?”我的声音开始发颤,柴刀攥得更紧了。
女人缓缓转过身。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嘴唇发紫,嘴角却咧着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最吓人的是,她的脚上没有穿鞋,赤着的双脚沾着泥土,还在往下滴水。
“我是这宅子的主人……”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怨气,“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来打扰我?”
她的话音刚落,就朝着我飘了过来。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霉味,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呛得我直反胃。
我吓得转身就跑,可刚跑到门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柴刀掉在了一边,我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
女人飘到我的面前,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那触感,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冻得我骨头疼。
“陪我吧……陪我在这宅子里,永远都别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就在这时,我摸到了怀里的那个葫芦——王大爷给我的黑狗血。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掏出葫芦,拔开塞子,朝着女人的脸狠狠泼了过去。
黑狗血溅在女人的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滚烫的油浇在了雪上。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猛地往后退去,撞在墙上,化作了一团黑烟。
黑烟里,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脸……我的脸……”
我趁机爬起来,捡起柴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偏房,朝着院门狂奔。身后的哭喊声越来越响,还有东西撞在门板上的“砰砰”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追着我。
我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直到跑出老宅子的院门,看见村口的大槐树,才敢停下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我回头看向老宅子,它静静地立在晨雾里,像是一头蛰伏的怪兽,阴森可怖。
我揣着那个空葫芦,失魂落魄地回了村。王大爷看见我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说:“那宅子里的女鬼,是当年举人的姨太,被大太太陷害,活活吊死在偏房里。她死的时候穿的就是白旗袍,怨气太重,一直不肯投胎。黑狗血破了她的煞气,可没伤到她的根本,往后啊,你再也别靠近那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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