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爬上殿角,偏殿内茶香未散。诸葛俊推门而入时,铜铃轻颤,长老抬眼,族长们也缓缓收了低头的姿势。
他没走主位,反倒在中央木案旁坐下,像是寻常议事的邻家翁。内侍会意,撤去玉笏与经卷,只留两盏清茶。
“今日不谈法,不审人。”他端起茶,吹了口气,“就说个理。”
三位族长互望一眼,神色仍冷。犹太长老手指抚过杯沿,没动那茶。
刘梦柔从侧帘走出,未着凤袍,只披一袭素白长衣,袖口绣着天山雪莲纹。她不站帝侧,而是缓步至殿中,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在瑶池修行时,见过一个部族。”她开口,“他们死守古语,不肯学汉话,连交易都靠手势比划。三十年过去,年轻人逃的逃,嫁的嫁,最后只剩几个老人守着一座空庙念经。”
她顿了顿,“根还在,可树没了。你们说,这是守住了传统,还是埋葬了它?”
族长中有人轻咳一声,似要反驳,却被身旁人按住手臂。
诸葛俊接过话:“她说的不是道理,是命。人活一世,谁不想儿女成群?可若因一条规矩,逼得孩子跳井上吊,这规矩,还是规矩吗?”
一位族长终于开口:“陛下明鉴,我等并非不通情理。只是婚配乃宗族大事,岂能由两个小辈私定了算?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李、王、赵三家?”
“所以才要立新规矩。”诸葛俊起身,从袖中抽出一份帛书,“朝廷准通婚备案,但须报官登记,行双仪——汉礼纳聘,犹太祷告。子女出生后,族谱可记双姓,十八岁前习两家文字,成年后自择归属。”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
长老低声道:“若朝廷强令改信呢?若日后征税以‘异教’为名?”
“我以太极神帝系统为誓。”诸葛俊语气沉稳,“凡我治下,信教自由,饮食禁忌不受侵扰,经堂不得擅入。另设‘异俗顾问’一职,由你族贤者出任,参与律令审议。若有违此诺,天地共弃。”
这话出口,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震动。他低头看着那杯茶,热气映着他脸上纵横的皱纹。
良久,他轻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族长们脸色难看。一人冷声道:“祖制千年,岂是一纸新规就能改的?今日允胡汉通婚,明日是不是还得让外族子弟入太学、考科举?”
诸葛俊笑了:“你家孙子前日还跟犹太娃娃一块背《论语》,背错了字,那孩子帮他改的。你打板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坏了祖制?”
众人一怔。
他又道:“孩子不管出身,只问品行。太学大门开着,谁有本事谁进来。难道你怕自家子孙考不过人家?”
这话一出,连绷着脸的族长都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诸葛俊趁势命人取来画卷。密探昨夜所绘,东市巷口景象徐徐展开:柴房窗台,少女每日放一只纸鸟;对街屋檐下,少年仰头望着那扇窗,手里攥着被风吹落的折纸。
“她没烧经书,也没改口音。”诸葛俊指着画中女子,“她只是推开窗,放了一只鸟。这算犯法吗?伤风败俗吗?”
没人说话。
“禁,是容易。”他缓缓卷起画轴,“一道令下去,全城搜捕,拆姻缘,关人犯,打得鸡飞狗跳。可人心压得住吗?压不住。越压,越想逃。”
他看向三位族长:“你们当年娶妻,是父母之命,还是两心相悦?”
其中一人微微低头。
“我也知道规矩重要。”诸葛俊声音放缓,“可规矩是为人服务的,不是用来堵人的嘴、断人的路。现在外面的孩子们已经在上学、做生意、互相帮衬。你们拦得住一时,拦不住十年二十年。”
长老忽然开口:“若有人借婚姻图谋不轨呢?若假意成亲,只为取得户籍呢?”
“那就查。”诸葛俊答得干脆,“官府设审察司,专管此类备案。弄虚作假者,依律重罚,绝不姑息。但这不能成为一竿子打死所有真心人的理由。”
他停顿片刻,环视众人:“我不是逼你们点头。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事,已经发生了。百姓已经在做了。与其等火烧起来再救,不如现在就把水准备好。”
殿外传来钟鼓声,已是午时。
刘梦柔悄然退下。诸葛俊亲自执壶,先为长老斟茶,再敬族长。
长老迟疑片刻,双手接过。
族长们面面相觑,最终也伸手接杯。
茶尽杯空,众人起身,默然有序退出。铜铃轻响,玉笏碰地一声脆响,像是某种旧秩序的余音。
诸葛俊坐回御案前,提笔写下:“准异族通婚备案,行双仪制,永为定制。”
墨迹未干,内侍低声禀报:“东市那对年轻人……姑娘家人松了口,说愿见李家长辈商议聘礼。”
诸葛俊点头:“让他们谈。不必催,也不必拦。”
他放下笔,望向窗外。市声隐隐传来,叫卖声、孩童嬉闹声混在一起。一只纸鸟随风飘过高墙,掠过宫檐,落在东市一家新开的小铺门口。
铺子里,犹太老者正教女童写“价目”二字。女孩一笔一划极认真,歪歪扭扭写着,忽然抬头问:“老师,‘幸福’怎么写?”
老者愣了一下,拿起炭笔,在纸上慢慢写下两个字。
女孩盯着看了许久,笑着把它们刻在了木牌背面。
街对面,李三郎被家人押着走过,眼角余光瞥见那块木牌,脚步顿了顿。
看守他的人用力拽了下绳索。
他踉跄一步,没回头,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铺子里,香料包整齐码放,一块新木牌挂在棚角,上面写着“买”字,旁边多了一行小字:“信则诚,诚则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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