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笔悬在纸面,墨滴落在“即日启动”四个字的末尾,晕开一小团深痕。诸葛俊盯着那团墨迹看了片刻,忽然抬手,在劳力普查表的空白处写下两个大字——**大龙**。
他将笔一掷,笔杆撞上砚台,发出清脆一响。
“传令,明日辰时,太极殿议事。”
内侍领命而去。窗外夜风穿廊,吹得案头文书微微翻动,其中一张飘落地上,正是刚批完的《燕京河道疏浚图》。诸葛俊弯腰拾起,顺手压在镇纸下,转身走出御书房。
天还未亮,宫道上已有官员陆续入宫。他们脚步匆匆,衣摆扫过青石,不少人听说今日要议国号,心头都绷着一根弦。蜀地立国多年,虽已迁都北进,但名号仍沿旧称,如今突然要改,谁也摸不清皇帝心意。
太极殿前,百官列班而立。晨雾未散,铜鹤香炉里青烟袅袅,有人低声议论,声音压得极低。
殿门开启,诸葛俊步入主位,不疾不徐坐下。他未戴冕旒,只束金冠,一身玄袍衬得身形挺拔。目光扫过群臣,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昨夜我写下一个名字。”他开口,声不高,却字字清晰,“大龙。”
有老臣眉头一跳,户部尚书李维当即出列:“陛下,蜀汉正统,承于先贤,若弃旧号,恐民间不解,以为朝廷背本忘源。”
兵部赵猛也上前一步:“眼下迁都初启,百事待举,此时更名,易扰民心,不如缓图之。”
诸葛俊没动怒,反而笑了:“你们怕百姓不明白?那我问一句——这些日子运粮修路的人,是为旧号而来,还是为新命而动?”
无人应答。
“他们不是冲着一个名字来的。”他站起身,走到殿中央,“是冲着能免赋税、有工钱、不拆房占地的实政来的。名字只是皮相,政事才是筋骨。”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可皮相也要配筋骨。燕京在北,控四海,连八荒,再叫‘蜀’,岂不像是偏安一隅的旧诸侯?我要的是横贯南北的大朝,不是缩在巴山蜀水里的小国。”
礼部尚书犹豫道:“可‘大龙’二字,前无古例,恐遭非议。”
“龙?”诸葛俊朗声一笑,“华夏谁不识龙?三皇五帝传下来的图腾,五岳江河都绕着龙脉走。我们建新城,通漕运,整军备,哪一件不是腾跃之举?这不叫‘龙’,什么叫‘龙’?”
他环视众人:“旧号承危局,今当立新天。我不是废前统,是要开新命。从今日起,国号定为——大龙朝。”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寂静。
片刻后,魏征越众而出,拱手高呼:“臣附议!国号既定,万象更新,正合天心民意!”
房玄龄紧随其后:“大龙之名,气魄恢弘,足显陛下经纬之志!”
一人带头,百官相继跪拜,齐声道:“恭贺大龙立国,万世昌隆!”
诸葛俊抬手虚扶:“平身。今日起,所有公文印信,皆用‘大龙’字样。户部拟诏,明日张贴各州县,让百姓都知道——他们不再是蜀人、晋人、赵人,而是大龙子民。”
退朝后,他未回宫,径直去了工部值房。桌上堆着十几份新印的文书样本,封面上“大龙元年”四字端正有力。他拿起一份翻看,是《北方驿站重建进度表》,页脚盖着鲜红的新印。
“换得还挺快。”他轻声道。
内侍低声禀报:“工部连夜重刻了印章,连库房账本都换了新抬头。”
诸葛俊点头:“不错。做事就得这么利索。”
他提笔在一份《燕京宫苑布局图》上圈了几处:“这几块空地,留作太学与医馆用地,不准划给权贵建宅。另外,城南那片荒坡,划为工匠聚居区,每户给半亩地基,官府出料,三年内建成。”
“遵旨。”
他又问:“第一批新铸铜钱呢?”
“已在洛阳开模,样式按陛下所授——正面‘大龙通宝’,背面刻一条盘龙纹。”
“好。等钱一出,立刻发到修路民夫手里,让他们亲手花出去。”
傍晚时分,宫中传来消息:皇后与贵妃下令,凤和宫上下张灯结彩,宫女们赶制绣有“龙腾盛世”的红绸灯笼,要在今晚点亮整个皇城。
刘梦柔亲自监工,看着一盏盏灯笼挂起。司马梦靠在软榻上,怀里抱着刚醒的幼子,望着露台外渐次亮起的灯火,忽道:“这名字倒不赖,听着就带劲。”
刘梦柔笑道:“你从前打天下时,不也喜欢旗号响亮?”
“那是自然。”司马梦挑眉,“我当年登基,就嫌‘晋’字太文弱,恨不得改成‘烈’字。”
“现在不用改了。”刘梦柔望向太极殿方向,“他把该立的威,该稳的势,全都拢在四个字里了。”
宫外,街头巷尾早已传遍消息。
茶肆酒楼里,人们交头接耳:“皇上定号大龙了!咱们以后是大龙人啦!”
一个老农蹲在门槛上啃饼,听罢咧嘴一笑:“龙?好啊!我种地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个真能腾云驾雾的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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