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俊放下虎符,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他起身走出御书房,廊下六部值房灯火通明,文书往来如织。昨夜群臣散去前的争论声犹在耳畔,如今已化作一道道加急公文,堆满了案头。
“陛下。”魏征迎面而来,手中捧着一叠奏报,“工部、户部、兵部已在偏殿候了半个时辰。”
诸葛俊点头,径直走向议事厅。门开处,三部尚书齐齐起身。工部尚书胡广抢先开口:“燕京城防虽存,但年久失修,城楼塌了三处,护城河淤了大半,若要三年内可用,需民夫三十万以上。”
户部尚书李维皱眉接话:“国库可支两年粮饷调度,但若同时负担漕运疏通与北迁安置,最多撑到明年秋收。再往后,得靠地方协济。”
兵部尚书赵猛拍案而起:“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禁军北调路线尚未勘定,沿途驿站残破,若遇雨季道路断绝,三万将士困在路上,后果不堪设想!”
诸葛俊坐下,目光扫过三人:“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现在不是挑毛病的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抬手示意魏征展开舆图。墙上挂起一幅新绘的北方地形图,红线标注出从蜀地至燕京的水陆双线。
“第一,工部即刻派人北上,带匠人三百,先修城墙缺口,搭设临时官署。所需木材石材,由沿线州县就地征调,记入朝廷账目,来年报偿。”诸葛俊顿了顿,“魏征,你牵头成立‘迁都督办司’,凡涉迁都之事,六部皆归你协调,不必层层请示。”
魏征拱手领命。
“第二,户部拟个章程,凡参与修路、运料、建城者,每服役十日,免本户赋税一月,上限一年。家中有老弱者,官府每日补米两升。”诸葛俊看向房玄龄,“你来主笔《徭役减免令》,明日就发。”
房玄龄提笔记下,嘴角微动:“百姓听闻不强迁、不限产,又得实利,必踊跃响应。”
“第三,”诸葛俊转向赵猛,“岳飞率五千骑兵先行北上,沿路清剿残匪,整修驿站,每五十里设一处补给点。薛仁贵带先锋营随后跟进,勘察驻军营地,绘制布防图。”
赵猛抱拳:“遵令!末将这就传令下去。”
会议结束已是正午,诸葛俊未回宫,直接在偏殿用了些饭食。午后,他又召见各地转运使,逐一敲定物资调配节点。傍晚时分,第一批调令正式发出——三十万块青砖自洛阳窑场启运,五千石稻米从江淮装船北上,三千名木匠携工具队列出发,目标直指燕京。
消息传开,民间震动。
原本担忧朝廷大兴土木的百姓发现,这次迁都竟不拆民房、不占田地,反而给工钱、免赋税。更有传言说,皇帝亲笔写了《安民诏书》,张贴各州县驿道,明言“愿与万民共筑新都”。
于是,奇景出现了。
江南农户自发组织车队,拉着自家囤积的桐油、麻绳北上;河北老铁匠带着三个儿子步行千里,只求能在新皇宫铸一口铜钟;就连一向闭门修行的天山弟子也派出百人队,送来特制防寒毡帐。
长安街头,一群少年扛着木梁走过,领头的挥汗笑道:“咱爹说,给皇上干活不丢人,还能免三年租,值!”
城外码头,一艘满载石灰的大船缓缓离岸。船主是个胖商人,边擦汗边对伙计嚷:“快些划!到了燕京,我还要抢头一批开店呢!听说那边连酒坊都空着!”
宫中,刘梦柔与司马梦并肩站在露台,望着远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运输队伍。
“没想到,真有人愿意白干。”司马梦轻声道,怀中抱着刚醒的幼子。
刘梦柔接过孩子,微笑:“不是白干。他们图的是安稳日子,是朝廷终于肯把目光投向北方了。”
“诸葛这家伙,”司马梦摇头,“嘴上说着休养生息,转头就搞这么大动静。”
“可若不这么干,”刘梦柔望向北方天际,“那些边军守土多年,吃风喝雪,谁记得他们?现在朝廷亲自北迁,等于告诉天下——咱们没忘了他们。”
司马梦沉默片刻,忽道:“传我命令,凤和宫所有宫女即日起缝制军衣,每人至少五件。再调出私库棉布三千匹,送往兵部。”
刘梦柔笑而不语,只轻轻拍着婴儿。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诸葛俊正在审阅工部送来的第一份《燕京城建图样》。图纸铺满长案,上面密密麻麻标着宫殿位置、排水走向、军营布局。
“陛下,”内侍低声禀报,“岳飞将军已率部出发,今晨过了潼关。沿途百姓夹道相送,还有人往马上挂干粮袋。”
诸葛俊嗯了一声,继续看图。忽然,他抬头问:“薛仁贵那边呢?”
“回陛下,薛将军昨夜抵达代州,今早派快马送来急报——发现一处废弃铁矿,储量颇丰,建议立即开采,供兵器锻造之用。”
诸葛俊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代州位置。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转身下令,“拟旨:封代州铁矿为官矿,调五百囚徒充役工,每日加餐肉食一斤,限期一个月打通矿道。另派工部郎中一名常驻督产。”
内侍飞奔而去。
窗外,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六部值房依旧喧闹,算盘声、脚步声、传令声交织不断。一名小吏抱着厚厚一摞文书匆匆穿过庭院,差点撞上巡逻卫兵。
“小心点!”卫兵扶住他。
小吏喘着气:“急件!工部刚送来的燕京河道疏浚方案,陛下要今晚看到!”
卫兵肃然让路。
此时,诸葛俊正站在殿门口,听着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号子声。那是百姓夜间运石的队伍,正缓缓通过皇城外街。
“走得慢,但没停。”他低声说。
房玄龄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陛下,这是民心所向。”
诸葛俊没有回头,只淡淡道:“那就别让他们失望。”
他转身回到案前,翻开新的奏报。第一页,是户部呈上的《北方八州劳力普查表》,密密麻麻的名字按县乡排列,每一行都代表着一个即将被动员的家庭。
朱笔蘸墨,他在表格顶端写下四个字:**即日启动**。
笔尖一顿,墨迹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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