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调查还在继续。
赵晚月的绣品被林平暗中带出府,找了京城三家最有名的绣坊掌眼师傅看。结论一致:针法确是江南绣法,但某些收针的习惯,又隐约带着京城“锦绣阁”的影子。
“锦绣阁是京中最高档的绣庄,专接达官贵人的活计。”林平禀报道,“那里的绣娘都经过严格训练,针法有独特之处。赵晚月若真是在江南学艺,不该有这些习惯。”
林武站在书房的地图前,目光落在北疆云州的位置上。
“杨骁那边有回信吗?”
“还没有,但算算日子,应该就在这两日。”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亲兵送来一封密信,封口处有特殊的火漆印记——是杨骁的回信。
林武拆开信,信很短,只有两行字:“春杏亦疑。已派人盯。兄若有策,弟当配合。”
果然,杨骁也起了疑心。
林武沉思片刻,提笔写了一道奏疏。他没有直接说怀疑赵晚月是细作,而是以“边境不安,府中收留陌生女子恐有不妥”为由,请求皇帝示下该如何处置。
奏疏连夜送进宫中。
翌日早朝后,萧景琰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林武。
“你的奏疏朕看了。”皇帝开门见山,“那个赵晚月,确实可疑。”
林武心中一凛:“陛下也……”
“不只是她。”萧景琰从案头拿起另一份密报,“杨骁在云州收留的那个刘春杏,朕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两个女子,一南一北,几乎同时出现,都被你们所救,都无处可去——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林武跪地:“臣疏忽,请陛下责罚。”
“起来吧。”萧景琰淡淡道,“这事不怪你们。对方手段高明,背景做得天衣无缝,若非你二人警觉,恐怕真要着了道。”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朕问你,若她们真是细作,你觉得会是谁派来的?”
林武毫不犹豫:“北狄残部,或是……朝中某些不愿见边境安稳之人。”
他没有明说吴太妃,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萧景琰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但无凭无据,不能妄动。所以朕要你——也要杨骁——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对。”皇帝转过身,目光锐利,“既然她们想留在你们身边,那就让她们留。丫鬟也好,侍妾也罢,给她们一个名分,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但记住,绝不能让她们接触到任何军机要务,府中、营中重要之处,一律禁止她们靠近。”
林武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让她们以为自己成功了,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
“不仅如此。”萧景琰冷笑,“她们背后的人见计谋得逞,必定会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这计策狠辣,但确实有效。林武心中暗叹,皇帝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臣遵旨。只是……”他迟疑道,“若给她们名分,将来事情败露,恐怕……”
“恐怕有损你们的名声?”萧景琰摆摆手,“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待真相大白,朕自会还你们清白。况且,两个细作而已,处置了便是,何必在意那些虚名?”
话说到这份上,林武再无顾虑:“臣明白了。这就去办。”
“还有,”皇帝叫住他,“这事不要声张,连家人也暂时不要告诉。戏要做全套,才能骗过对方。”
“是。”
林武退下后,萧景琰独自在御书房坐了许久。他拿起另一份奏疏,那是礼部呈上的立后仪程草案,厚厚的一摞,详细规划了从纳彩到大婚的每一个步骤。
腊月十八,宜嫁娶,宜册封。
还有两个月。
他合上奏疏,揉了揉眉心。立后之事已定,文清那丫头……也该开始准备了。
寿康宫里,太后正在召见林文清。
“好孩子,过来坐。”太后笑容慈祥,拉着文清在身边坐下,“这些日子在府中可好?”
“回太后,一切都好。”文清垂首答道。
“那就好。”太后拍拍她的手,“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腊月十八,皇帝要立后了。”
文清的手微微一颤。
太后感觉到了,温声道:“皇后的人选,是皇帝亲自定的——就是你,文清。”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时,文清还是感到一阵眩晕。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臣女……何德何能,恐难当此大任。”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后看着她,“觉得突然,觉得惶恐,是不是?但文清,这是你的命,也是林家的命。皇帝选你,不仅仅是因为你这个人,更是因为林家满门忠烈,因为林武是国之栋梁,因为你姐姐即将与佑安结亲。这桩婚事,于国于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话说的直白,甚至有些残酷。但文清听懂了——这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而是政治联姻,是帝王权衡之术。
“臣女明白了。”她抬起头,目光清澈,“既然陛下和太后选中臣女,臣女自当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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