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县衙后宅的书房里,赵主簿对着那封林家兄妹,留不得的密信,枯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烛火摇曳,将他憔悴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正如他的内心两个念头在互相博弈。
最终林兄,我终究是要对不住你了......他喃喃自语,颤抖的手慢慢的伸向烛火,想要烧掉这封信,却在最后一刻猛的缩了回来。
窗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赵主簿脸一白,猛地起身,急忙将密信囫囵的塞进袖中,低声急呼道:
主簿大人,是我。文清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来给给您送明日要用到的文书。
赵主簿松了口气,舒缓了表情,整理好囫囵塞在袖中的密信,放稳妥厚,才缓缓开门。只见文清抱着有着她一半脸多的文书站在月光下,小脸冻得通红。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他侧身让文清进屋,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院墙暗处。
文清将文书放在桌上,看似随意地说:方才过来时,好像看到周师爷在往这边张望。
赵主簿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强扯嘴角笑道:许是你眼花看错了。别瞎想,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文清乖巧点头,转身时却故意让袖中的帕子掉落。赵主簿拾起帕子,正要唤她,却见帕角绣着个字,竹叶纹样间暗藏锋芒。
他心中巨震,再抬头时文清已走远。这分明是书瑶的绣工,这是在提醒他小心?还是......警告?
守备府西厢房内,林武正对着一套夜行衣犹豫不决。周师爷今日特意他府库有异动,这分明是个陷阱。但若不去,又怕错过探查真相的机会。
吱呀——房门轻响,书瑶闪身而入:你不能去。
姐?你是怎么进来的?林武大惊,忙轻轻打开房门,四处张望,见没惊动其他人,这才轻声利索的关上了房门,“还好我现在是一个人一屋。”
书瑶伸手解下披风,露出守备府丫鬟的打扮:我求夫人准我夜间赶工绣屏风,特意来看看你。她按住夜行衣,周师爷这是在试探你,你若是中了圈套,不正好是给了他们除掉你的借口。
林武双手挠头,懊恼地坐下:可这是探查军粮案的好机会......
文清今日在县衙发现重要线索。书瑶压低声音,十年前那批失踪的军粮,最后出现在守备大人的私仓里。
林武双手撑住桌面猛地站起,气愤的骂道:果然是他!
但蹊跷的是,守备大人当时还在京城任职。书瑶蹙眉,我怀疑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头行事。
姐弟俩正说着,忽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书瑶急忙吹熄烛火,与林武躲到屏风后。
来人是周师爷,他在房中转了一圈,冷笑道:既然不在,就别怪我心狠手手辣了。
待脚步声远去,书瑶才轻声道:他们等不及要动手了。明日你找个借口告假,我们得从长计议。
而此时文清并未回家,她绕到县衙后巷,轻轻叩响一扇小门。开门的竟是方敬。
先生怎么在此?文清惊喜交加。
方敬将她拉进屋,神色凝重:我在邻县听到风声,萧家派了杀手来清河。赵主簿怕是顶不住压力,你们要早作打算。
可是守备夫人似乎有意庇护姐姐......
那是因为她与萧家有私怨。方敬叹道,但若触及根本利益,她也不会手软。
正当二人密谈时,县衙书房里的赵主簿终于做出决定。他铺开信纸,写下情况有变,暂缓动手八字,用飞鹰火漆封好。
来人。他唤来心腹衙役,速将此信送往京城。
衙役离去后,赵主簿从暗格中取出一幅画卷。画上是三个年轻人把酒言欢的场面,其中一人正是林远山,另一人是他自己,还有一人......竟是方敬。
林兄,我欠你的,这次就还给你儿女吧。他对着画像喃喃自语。
第二天清晨,文清刚到县衙,就察觉气氛不对。赵主簿破天荒地当众训斥她整理的卷宗有误,却趁人不备塞给她一张字条。
文清躲到僻静处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周师。
她心中了然,这是赵主簿在暗中示警。看来这位主簿大人,终究还是念着旧情。
而守备府内,书瑶正在给夫人绣制新衣。守备夫人忽然问道:听说你弟弟昨日告假了?
书瑶心中一惊,面上却笑道:劳夫人挂心,家母旧疾复发,他回去照看一日。
守备夫人意味深长地说,可我怎听说,昨夜府库附近有黑影出没?
书瑶手中的针差点刺偏。就在这时,林武忽然出现在院门外:属下林武,特来向夫人请罪。
守备夫人挑眉:何罪之有?
属下昨日告假实为查案。林武朗声道,已查明周师爷私吞府银的证据,请夫人过目。
书瑶惊愕地看着弟弟,只见他呈上一本账册,上面赫然记录着周师爷的罪证。这分明是栽赃,但做得天衣无缝。
守备夫人翻看账册,脸色渐冷:好个周师爷!来人,把他带上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反击,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书瑶看着镇定自若的弟弟,忽然明白:他们兄妹三人,已经在这险恶的漩涡中,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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