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厅内的沉寂被林冲打破,他深邃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扫过在场每一张凝重而焦虑的脸庞。
“诸位,”林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强敌压境,正面抗衡无异螳臂当车。然,敌之强,亦有其弱。宋江此番倾巢而出,梁山内部必然空虚。”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在地图上梁山的位置重重一点:“更重要的是,宋江并非没有敌人!那曾头市的史文恭,与他有破寨杀兄之仇,如今又得了那本要命的账簿,岂会坐视宋江安稳?”
武松眼神一亮:“哥哥的意思是……借史文恭这把刀?”
“正是!”林冲斩钉截铁,“我们将梁山主力尽出、老巢空虚的消息,设法透露给史文恭。史文恭枭雄之辈,岂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若趁机偷袭梁山,宋江后院起火,必然军心大乱,首尾难顾!我等压力自解,甚至可伺机而动!”
鲁智深闻言,拍案叫绝(铁链哗啦):“妙啊!让那两只老狗互相撕咬,俺们坐收渔利!林教头,好计谋!”
但赵栩却微微蹙眉,沉吟道:“此计虽妙,却有一虑。史文恭虽与宋江有仇,但梁山势大,他未必敢轻捋虎须。若他畏缩不前,或行动迟缓,我等仍需独自面对梁山大军。”
白羽接口,声音依旧清冷:“而且,消息传递需要时间,史文恭调兵遣将亦需时日。能否赶在梁山大军合围我之前奏效,亦是未知。”
林冲点头,承认其中的风险:“确是如此。此乃驱狼斗虎之策,狼是否肯动,何时动,非我能控。故而,此计只能作为一路奇兵,我等绝不能将希望全然寄托于史文恭身上。”
他目光转向赵栩和白羽:“散布消息之事,需立刻着手,动用最快最隐秘的渠道,务必让史文恭尽快知晓,并强调梁山此刻内部如何空虚,机会如何难得。或许,可以再‘无意’间透露,那账簿原件虽被韩滔夺回,但关乎史文恭自身利害的某些关键抄本,仍藏在梁山某处……”
赵栩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林冲的暗示,这是要加重筹码,勾起史文恭更大的贪念和危机感。“好!我立刻安排‘青蚨’小组去做,他们最擅此类事情,定能让史文恭‘及时’得知此事。”
“另一方面,”林冲继续道,手指在地图上秘府外围的山川河流间滑动,“我们需做好史文恭不来,或他来迟的准备。利用地利,层层设伏,节节抵抗,最大限度地消耗、迟滞梁山兵马!”
他指向几处险要关隘和水道:“此处‘一线天’,仅容数人并行,可设滚木礌石,以弓弩封锁。这片‘迷雾泽’,水道复杂,芦苇丛生,可布设水鬼,凿船偷袭,或引其进入预设的埋伏圈。还有这‘落鹰涧’,地势险峻,可在此处预设火攻……”
林冲结合自己多年的军旅经验和近期对地形的勘察,提出了一系列详尽的阻击方案。他并非一味死守,而是强调机动、骚扰、诱敌,将梁山大军引入不利于展开的地形,再利用小股精锐不断袭击其侧翼、粮道,积小胜为大胜,挫其锐气。
武松听得血脉贲张,摩拳擦掌:“好!便依哥哥之计!俺愿领一队人马,专司袭扰,定叫那宋江不得安生!”
鲁智深也大吼:“给俺一队棒小伙!俺虽戴着这劳什子,照样能杀得那些撮鸟屁滚尿流!”
白羽冷静补充:“我可率神射手占据制高点,狙杀其军官头目,乱其指挥。”
赵栩见众人斗志被重新点燃,计划也趋于完善,心中稍安,当即拍板:“便如此决定!双管齐下!白羽,你负责协调外围警戒与消息散布。林教头,武都头,鲁大师,整备人手,分配任务,依托地利,全力备战!墨先生,后勤医药之事,便拜托你了!”
“是!”众人齐声应诺,声音在石厅内回荡,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隐麟”秘府如同一个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人员调动,物资调配,工事修筑,陷阱布置……一切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与此同时,几只不起眼的信鸽,以及数名精于潜伏的“隐麟”探子,携带着足以搅动风云的消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秘府,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向着北地曾头市的方向,泛开了一圈又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能否驱使得动史文恭这头恶狼,尚未可知。但“隐麟”上下,已然做好了凭借自身力量,在这绝境之中,与来势汹汹的梁山大军,血战到底的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即将在这片隐秘之地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