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川攥着那三块钱,蹲在楼下便利店门口啃冷馒头时,脑子里突然撞进个念头——上一世,他和杨书妍可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他们刚毕业,凑了八千块钱开网店卖原创手作,杨书妍画设计图,他跑布料市场,晚上在出租屋里一针一线缝帆布包。明明比现在还穷,连暖气费都舍不得交,可订单从一个涨到十个,再到后来仓库堆不下货,那种日子苦得冒白气,却甜得让人踏实。后来他们做起来了,杨书妍总笑着拍他的肩说:“沈元川,咱们这是踩着泥坑往上爬呢。”
可现在呢?他踩着上一世的“经验”,却连个泥坑都没爬进去,反而摔得更惨。“明明多了一辈子的记性,怎么倒不如从前了?”他把馒头渣捻起来塞进嘴里,心里又闷又堵。
便利店的电视正在播财经新闻,西装革履的分析师指着K线图说“短期震荡,长期看涨”。沈元川的眼睛突然亮了——炒股!上一世他没碰过这个,但见过不少人靠这个一夜翻身,要是能抓准时机,说不定真能一步到位,不用再守着小摊子、小网店熬日子。
他立刻跑回出租屋,翻出压箱底的旧笔记本,凭着模糊的记忆,把上一世听人提过的“牛股”都记下来。又找高中同学借了五千块——那是对方准备交房租的钱,再三叮嘱他“稳着点”。他点开炒股软件,看着屏幕上红红绿绿的数字,手心里全是汗。
起初几天,他照着笔记买的几只股票真涨了点,账户里多了两百块。沈元川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得自己找对了路,甚至开始盘算赚了钱先换个带阳台的出租屋。可没过三天,股市突然跳水,他买的那几只股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往下跌。他慌了神,想卖,又抱着“说不定能涨回来”的侥幸,眼睁睁看着账户余额从五千两百块,跌到三千,再跌到一千五。
同学催房租的消息发过来时,他盯着屏幕上的绿色数字,手指抖得按不动卖出键。直到对方打电话来,语气从催促变成急慌:“沈元川,我房东要赶人了,你到底能不能把钱还我?”他才猛地回神,咬着牙点了卖出——五千块本金,最后只拿回一千二百块。
把钱转给同学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账户页面,突然笑出了眼泪。上一世他和杨书妍创业,从不敢碰这种“快钱”,杨书妍总说“钱要一分一分挣,踩实了才不晃”。那时候他觉得她保守,现在才明白,那些他以为的“顺利”,从来不是靠运气,是他们在布料市场砍价到嗓子哑,是熬夜缝包到手指起茧,是一笔一笔订单攒出来的底气。
而他这一世,揣着“经验”却丢了踏实,总想着走捷径,结果捷径变成了死胡同。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楼道里传来邻居炒菜的香味。沈元川摸了摸肚子,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他起身打开抽屉,里面还剩半包泡面,是上次做网店失败时买的。烧水泡面时,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他擦了擦镜片,突然看到桌角放着的旧帆布包——那是上一次自己生日,杨书妍做的第一个包包,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针脚歪歪扭扭,却被他一直带在身边。
他拿起帆布包,指尖蹭过上面粗糙的针脚,心里突然敞亮了些。或许他错的不是想创业,而是忘了创业最该有的样子——不是靠运气赌一把,不是盼着一步登天,是像上一世那样,从最不起眼的小事做起,哪怕慢一点,也要踩实每一步。
泡面的香味飘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拆开调料包往碗里倒。这一次,他没再想“挣了钱找什么样的人”,也没再抱怨运气不好。他只是盯着碗里翻滚的泡面,在心里默默盘算:明天先去找个正经兼职工作,攒点本金,至于创业……或许可以从他最熟悉的帆布包开始,就像上一世那样,一针一线,重新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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