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淼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卡座背垫,姿态慵懒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喜欢这种东西全靠自觉,你说喜欢就喜欢,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咯。”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在唐郁时脸上逡巡,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羞涩。
唐郁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清酒杯壁,眼帘低垂,像是在认真咀嚼这句话。居酒屋嘈杂的背景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在她周围形成一片短暂的静默区。良久,她才抬起眼,目光清透而直接,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韩淼耳中:“那我确实有点喜欢顾矜,但我更喜欢韩书易?”
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探询,与她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形成微妙反差。
韩淼闻言,精心描画的眉毛挑高了一个弧度,眼中的玩味瞬间被一种混杂着惊讶和兴味的神色取代,她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你好贪心,两个都要啊。”这话半是戏谑,半是试探。
唐郁时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那杯清酒,浅浅抿了一口,微涩带甘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想着顾矜那双冰冷洞察的眼,想着韩书易温柔隐忍的眸,一种极其荒谬却又异常清晰的念头盘踞心头。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理直气壮的任性,她看向韩淼,语气肯定:“对啊,两个都要。”
有些过于理直气壮了,但唐郁时就是说出来这样的话。
韩淼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话里有多少玩笑成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笑意更深,却不再评价,转而拿起酒壶替两人斟满酒。话题似乎就此滑向一个轻松又暧昧的边缘,但唐郁时并未任由其发展。
杯盏轻碰间,结束和韩淼的闲聊。
唐郁时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分析,又道:“我看过深市的科技园规划草案和初期落地项目,老实说,在我的判断里,单纯从资本回报率和产业聚集效应来看,不如杭市的布局更有赚头,但这里的官方意义太重,政治权重过高,又不好轻易割舍。”
她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与其说这边的科技园是为了孵化尖端技术和创造财富,倒不如说是为了精准扶持某个人。”
韩淼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随即被浓厚的兴趣覆盖,她笑问:“你觉得是谁?”语气轻松,像在玩一个猜谜游戏。
唐郁时目光投向窗外朦胧的夜色,侧脸线条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冷静而专注:“不知道具体名字,但一定不是顾矜。而且只有两种可能,”她转回视线,目光锐利地看向韩淼,“一个是培养起来和顾矜打擂台,分权制衡;另一个,就是未雨绸缪,培养能接顾矜班的人。”
韩淼脸上的笑容淡去些许,眼神里闪过一丝来不及完全掩饰的讶异,这个细微的反应恰好如同一个无声的确认,印证了唐郁时猜测的方向至少没有偏离靶心。
她沉默地喝了口酒,没有立刻否认。
唐郁时捕捉到她的反应,继续往下推理,思维高速运转:“我并不清楚你们内部的具体情况和人选。但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顾矜的晋升路径和权力结构,这是她一步步走过的路,同样的路连顾矜自己都知道遍布荆棘、很难复刻,你们却想在这个时间点,用类似的资源堆砌方式再复刻一个……”
她顿了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被忽略的念头,一种可能性浮出水面,她抬眼,直视韩淼,“也是顾家人?”
韩淼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脸上的表情彻底沉淀下来,那种惯常的、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慵懒笑意消失了。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鼓了几下掌,动作带着一种由衷的赞赏,随后放下手,语气肯定:“好聪明。”这简单的三个字,等同于承认了唐郁时的推测。与此同时,唐郁时清晰地感知到,脑海中那个代表韩淼好感度的数字,悄然跃升,稳固在50%的位置。
这是一种对聪明头脑和敏锐洞察力的欣赏,无关立场,甚至带点棋逢对手的愉悦。
唐郁时在韩淼这里得到这个隐含的答案后,心中几个模糊的疑点瞬间贯通。
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得意或探究,只是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一个寻常的信息交换。快速解决了餐桌上剩余的点心,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场临时起意的晚餐似乎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然而,在起身前,她重新捡起那个被短暂搁置的话题,目光沉静地看向韩淼,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明确界限:“对了,韩姨,事业上你怎么针对韩书易,那是商业博弈,跟我没关系,我只看结果和唐氏的利益。但是私人情感上,”
她顿了顿,强调道,“不行。”
韩淼显然没料到她会再次如此直接地提起韩书易,并且是以一种近乎划出保护圈的姿态。她先是诧异,随即觉得无比好笑,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上,盯着唐郁时的眼睛,像是要看清她到底有几分认真:“你真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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