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27章 徐庶来投

暮色将临的新野城，青石板路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金，街角酒肆的幌子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偶有归鸟掠过城头，留下几声清脆啼鸣。刘备走在新野城的大街上，身后跟着关羽、张飞与赵云，四人身影被斜阳拉得颀长，在长街上缓缓踱步。自探马回报曹操于黄河畔屯田、暂时无意南征的消息后，他便日夜忧心——新野弹丸之地，兵微将寡，若不能得贤才辅佐，待曹孟德粮草充足之日，便是城池倾覆之时。

“大哥，这逛了一日也没见着半个像样的读书人，莫不是那梦境作不得数？”张飞粗声粗气的话语打破了宁静，他手按腰间宝剑，眉宇间满是不耐。关羽轻捋长髯，丹凤眼微眯：“三弟稍安勿躁，大哥求贤心切，多寻几日亦无妨。”赵云则握紧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时刻护持在刘备身侧。

刘备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昨夜那梦仍清晰如在眼前：皓月当空的庭院中，一道璀璨星光自天际坠落，化作身披霞光的文曲星，立于他面前拱手道“汉祚未绝，当有贤才辅明主”，话音未落，星光便消散在晨曦里。他本不信梦境，可如今曹操势力如日中天，袁绍已败，江东孙权凭借父兄基业割据一方，唯有自己颠沛半生，仍无立足之地。这梦，倒像是绝境中的一点希望，让他不得不抱着几分期许，亲自上街寻访。

“翼德，非是为兄执着，”刘备站住，目光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街道，语气里满是恳切，“昔年高祖得萧何、韩信方得天下，光武倚邓禹、冯异才定中兴。我虽不才，却心怀匡扶汉室之志，若无经天纬地之才相助，仅凭你我兄弟几人，如何能抵挡曹操百万大军？今日即便寻不到，明日亦要再寻，总有一日能得遇贤才。”

话音刚落，一阵清亮的歌声自北门口传来，穿过渐渐喧闹的晚市，落在四人耳中。那歌声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沧桑，又藏着几分不甘，字句清晰：“半生书剑老风尘，帐前空对月三更。欲展经纶天下计，却作樊笼折翼人。”

刘备猛地一怔，随即眼中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光芒。这歌词里既有怀才不遇的愤懑，又有兼济天下的抱负，绝非寻常读书人所能写出。他顾不上多想，快步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关羽、张飞与赵云见状，也连忙跟上。

刚到北门口，便见一名男子正缓步走来。那人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葛衣布袍，却难掩挺拔身姿；头戴青色纶巾，巾角随晚风微动；背上斜挎着一把古朴宝剑，剑鞘虽无华丽装饰，却透着几分凛然之气。他面容清癯，双目炯炯，虽行走在市井之中，却似遗世独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正是刘备梦中所见的“仙人之姿”。

那男子见刘备一行人快步走来，并未停下脚步，依旧从容地唱着歌，只是目光在刘备身上微微一停，便移向别处。刘备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整理了一下衣袍，深深一揖道：“在下中山靖王之后、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见过先生。方才听闻先生高歌，字字珠玑，必是有大才之人，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男子这才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还礼，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在下徐庶，字元直，颍川人氏。久闻刘皇叔仁德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皇叔拦住徐某，有何见教？”

刘备见他态度谦和却不卑不亢，心中更是欢喜，连忙说道：“元直先生，方才听先生歌声，知先生有经纶天下之才，却似不得志。备虽不才，却一心想匡扶汉室，救万民于水火，奈何身边缺乏良谋善断之人。若先生不弃，备愿拜先生为军师，早晚请教，望先生能助备一臂之力！”

关羽、张飞与赵云也在一旁附和，张飞粗声说道：“先生，我大哥可是真心求贤，你若肯留下，保管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徐庶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皇叔厚爱，徐某心领。只是徐某半生漂泊，早已习惯了闲散自在，怕是不堪大任，误了皇叔的大事。况且如今乱世纷争，徐某不过一介书生，即便有几分薄才，也难扭转乾坤，还望皇叔另寻高明。”

刘备听他拒绝，心中一急，连忙上前一步，恳切地说道：“元直先生，此言差矣！乱世之中，正是有志之士建功立业之时。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若埋没于草莽之间，岂不可惜？备虽无曹操之权势，无孙权之基业，却有一颗赤诚之心，愿与先生共扶汉室，救苍生于倒悬。若先生肯留下，备必当以师礼相待，凡事皆听先生指教，绝无半分懈怠！”

徐庶看着刘备眼中的真诚与急切，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却依旧没有松口：“皇叔的心意，徐某明白。只是徐某尚有私事未了，恐难久留新野。待日后徐某料理完私事，若皇叔仍需相助，徐某再前来投奔不迟。”

刘备知道徐庶这是在“欲擒故纵”，心中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更觉得此人是难得的贤才——若轻易应允，反倒显得不够稳重。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元直先生，私事固然重要，可如今曹操在黄河边屯田，一旦粮草充足，便会挥师南下，新野危在旦夕，天下百姓亦将再遭战火。先生心怀天下，岂能因私事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备知道先生或许有顾虑，但若先生肯留下，备愿为先生解决一切难题，只求先生能与备共渡难关！”

说着，刘备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他的腰弯得更低，态度愈发恭敬。关羽、张飞与赵云也都神色肃穆，静静看着徐庶，期待他能改变主意。

徐庶看着刘备恭敬的身影，听着他恳切的话语，眼中的动容之色更浓。他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上前扶起刘备，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皇叔如此求贤若渴，又心怀天下，徐某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时务了。也罢，徐某便暂且留在新野，辅佐皇叔，若日后有负皇叔所托，再离去不迟。”

刘备见他应允，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握住徐庶的手，激动地说道：“元直先生肯相助，备如虎添翼！汉室有望，百姓有望矣！走，先生，备已在府中备好薄酒，今日定要与先生一醉方休，共论天下大事！”

徐庶笑着点头：“皇叔客气了，徐某自当从命。”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缓缓降临，新野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刘备与徐庶并肩而行，关羽、张飞、赵云紧随其后，五人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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