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3章 关羽的消息

邺城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狠狠砸在邺城馆驿西跨院的窗棂上，发出簌簌声响。屋内却暖意融融，铜制炭炉里燃着上好的栗炭，橘红色的火光映得案上的陶酒壶泛着温润的光。刘备与赵云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酒盏早已添过三巡，话语间满是久别重逢的热络与感慨。

刘备身着一件半旧的青色锦袍，袖口已有些磨损，他执起酒壶，缓缓为赵云续上酒，目光里满是欣慰：“子龙，自徐州一别，我辗转投依袁绍，日夜都在挂念你的安危。如今见你一身银甲依旧挺拔，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赵云双手捧住酒盏，指尖微微用力，语气恳切：“主公仁德，云即便漂泊四方，也从未敢忘徐州之诺。听闻主公在邺城，我便星夜兼程赶来，只盼能再随主公左右，护您周全。”他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却冲不散眉宇间对往昔的追忆——徐州城外的厮杀、百姓流离的惨状，仍历历在目。

两人从徐州的战事聊到失散后的颠沛，刘备说起在袁绍麾下的隐忍，提及日夜牵挂的关羽、张飞与二位夫人，声音不禁有些哽咽：“我身为兄长，却未能护住夫人与二弟、三弟，每每思及此处，都觉无颜面对众人。”

赵云放下酒盏，起身拱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刘备：“主公不必自责。关将军忠义无双，定不会屈从曹操；翼德将军勇猛过人，也必有脱险之法。待我们寻得机会，定能将众人团聚，再图大业。”他的话语沉稳有力，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刘备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略显慌乱的呼喊：“主公！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刘备与赵云对视一眼，皆起身迎了出去。只见孙乾身披一件沾满尘土的褐色布袍，帽檐上还沾着雪粒子，脸颊冻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见到刘备，便急忙上前躬身行礼，气息都有些不稳。

当孙乾的目光扫到刘备身旁的赵云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与敬重，连忙上前两步，再次深深作揖，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这位可是常山赵子龙将军？乾早年在徐州府中，曾得见将军护主的英姿，今日重逢，实乃乾之幸事！”

赵云见孙乾礼数周全，亦拱手还礼，语气温和：“孙先生客气了。当年徐州之事，先生为助主公奔走操劳，云早有耳闻，先生的忠义，云深感敬佩。”

刘备见状，笑着上前扶住孙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佑，一路辛苦，快进屋暖和暖和。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莫不是有了二弟或三弟的消息？”

孙乾这才想起正事，随刘备与赵云进了屋，反手关上房门，压低声音，眼中却难掩激动：“主公！乾此次前往冀州边境打听消息，终于得了关将军的下落！”他将手中的纸条递到刘备面前，指尖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关将军与甘、糜二位夫人，当年皆被曹操掳至许昌，如今平安无事！”

“二弟与二位夫人安然无恙？”刘备猛地攥住纸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急切地追问，“公佑，你此话当真？二弟在曹营，可有受委屈？”

孙乾连连点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千真万确！乾托了好几层关系，才从许昌来的商人口中得知，曹营上下都对关将军敬重有加——曹操为留住关将军，不仅赐了府邸、锦袍，还封他为偏将军，可关将军始终心念主公，连曹操赏赐的财物都未曾动过分毫，每日都在府中祭拜主公的牌位，誓要寻机会归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前几日白马坡一战，袁绍麾下大将颜良连斩曹操两员大将，曹军军心大乱。正是关将军挺身而出，于万军之中策马奔袭，一刀便劈了颜良，解了白马之围！如今‘美髯公刀劈颜良’的事迹，早已传遍许昌乃至河北！”

“好！好一个二弟！”刘备听完，激动得眼眶泛红，手中的纸条被捏得更紧，“我就知道，二弟绝不会背弃我！”他来回踱了几步，难掩心中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策马向自己奔来的模样。

可孙乾接下来的话，却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主公，乾之所以慌慌张张赶回来，正是因为此事！如今关将军斩杀颜良的消息，用不了几日便会传到袁绍耳中。颜良是袁绍麾下爱将，若他知晓关将军斩了颜良，定会迁怒于您，届时您在邺城，恐有性命之忧啊！”

刘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停下脚步，望着孙乾与赵云，神色变得凝重：“公佑所言极是。袁绍外宽内忌，若此事传开，我必遭不测。可我们该如何脱身？”

赵云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莫慌。袁绍虽势大，但麾下谋士各怀心思，防备并不算严密。我们只需寻个借口，便可离开邺城。”他目光转向孙乾，语气诚恳，“孙先生足智多谋，不知可有具体计策？”

孙乾闻言，连忙拱手，目光望向赵云时，满是信赖：“子龙将军所言极是。乾倒有一计——明日我便以‘探亲’为名，前往许昌拜见关将军，告知他主公的下落，劝他设法脱身。主公与子龙将军则可向袁绍辞行，就说‘前往汝南劝说刘辟归降’，袁绍素来想拉拢刘辟，定会应允。届时我们在汝南汇合，再图后续打算。”

刘备看着眼前同心同德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朗声道：“好！就依公佑与子龙之计！今日能得子龙归来，又知晓二弟与夫人平安，还定下脱身之策，真是天不亡我！”说罢，他吩咐下人再备些酒菜，三人围坐案前，烛火跳动间，满室暖意。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细细商议明日的行动——孙乾何时动身、如何避开曹操的耳目；刘备如何向袁绍辞行、需带多少随从；赵云如何护着刘备前往汝南、途中需防备哪些风险，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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