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34章 定居常山

赵风的丧事办完那日，常山郡飘着淅淅沥沥的雨，把灵堂前的白幡洗得发潮，也把赵云心头的沉郁冲得淡了些。他送走最后一批前来吊唁的乡亲，转身便看见嫂子崔凤儿正蹲在灵堂角落，小心翼翼地叠着兄长穿过的旧衣，侄子赵天攥着她的衣角，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见了赵云，怯生生地喊了声“二叔”。

赵云的心猛地一揪。自兄长下葬后，他便整日琢磨着崔凤儿母子的生计——赵天年纪尚幼，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里正赵武此前也劝过他：“子龙啊，你这一去军中，你嫂子和侄子在村里无依无靠，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话赵云记在心里，此刻见母子俩孤苦的模样，更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他走上前道：“嫂子，丧事已了，你和天儿日后的住处，我心里有了些打算，想和你商量商量。”崔凤儿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二叔，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了算便是，我和天儿都听你的。”赵云摇摇头，拉过一条板凳让她坐下，又把赵天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格外温和：“这事儿得你愿意才行。我想着，把村里的老房子托给武叔照应，带你和天儿去常山郡城定居——郡城比村里热闹，天儿也能去私塾读书，你平日里也能少些操劳。”

崔凤儿愣了愣，随即连忙摆手：“郡城的房子多贵啊，哪能花那个钱？我和天儿在村里守着老房子就好，不麻烦你。”她知道赵云从军的饷银来得不易，不愿再给他添负担。赵云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沮授送来的那个锦盒——一千两白银他分文未动，此刻打开，银锭的光泽映亮了崔凤儿惊讶的眼神。“嫂子莫担心钱的事。这是袁公送来的吊唁银，本就是为兄长办丧事用的，如今丧事办得体面，剩下的银子正好用来置宅。”

他怕崔凤儿多心，又补充道：“我并非要靠袁公的银子，只是这钱本就带着对兄长的心意，用来安置你和天儿，兄长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况且我已打听清楚，郡城西南角有处宅院，带个小院子，离私塾也近，价钱公道，明日我便带你去看看。”崔凤儿望着赵云真诚的眼睛，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母子着想，鼻头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二叔，你待我们母子这般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一家人不说谢。”赵云捏了捏赵天的脸蛋，“天儿，去了郡城就能读书识字，想不想去？”赵天怯生生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着赵云的衣袖，似乎已经把这个刚回来没几天的二叔，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第二日天刚亮，赵云便租了辆马车，带着崔凤儿和赵天往郡城去。马车颠簸着穿过青石板路，崔凤儿掀开帘子，看着路边鳞次栉比的店铺，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不安。赵云看出她的局促，轻声安慰：“嫂子别怕，往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到了那处宅院，门房见赵云一身孝服却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招呼。推开院门，只见不大的院子里种着两棵槐树，青砖铺地，正屋三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墙角还有个小小的菜园子。

“你看这院子，平日里你可以种些菜，天儿也能在院里玩。”赵云牵着赵天的手，指着厢房说，“那间厢房可以改成书房，等天儿进了私塾，回来就能在这儿读书。”崔凤儿走到正屋门口，摸着雕着简单花纹的木门，眼眶又热了——这比村里的老房子宽敞明亮，更重要的是，这里处处透着赵云的用心。她转过身，对着赵云深深鞠了一躬：“二叔，这房子很好，我和天儿喜欢。”

最让崔凤儿感动的是，赵云还特意去牙行挑了两个下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张妈，手脚麻利，擅长做饭洗衣，赵云特意打听了，知道她丈夫早逝，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性子温和，对孩子有耐心；另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小厮阿力，憨厚老实，能帮着干些挑水劈柴的重活。签契约的时候，赵云特意跟牙行老板说：“这两位是伺候我嫂子和侄子的，工钱按月给，若他们待我家人好，年底还有赏钱。但若是敢偷懒耍滑，或是对我嫂子不敬，我定不饶他。”

安置好下人，赵云又带着崔凤儿去私塾报名。私塾先生是个白发老者，见赵云对侄子这般上心，又听闻赵风是为护乡邻而死，便笑着说：“赵将军一片诚心，令侄便留在我这读书吧，学费我减半。”赵云连忙拱手道谢，又仔细问了上学的时辰和规矩，一一记在纸上，交给崔凤儿：“嫂子，每日我让阿力送天儿去私塾，放学再接回来，你不用操心。”

崔凤儿趁着赵天睡了，悄悄问赵云：“二叔，你之前说袁公请你去邺城，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我和天儿跟你一起去，也好照顾你。”赵云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温和地说：“嫂子，邺城我暂时不去了。此前我在徐州答应了刘使君，本想守孝期满便去投奔他，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和天儿安置好。我打算在郡城再待些日子，等你们彻底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再离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跟赵武说好了，他每月会来郡城看你们一次，若有什么事，你们也可以派人去村里找他。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若是遇到麻烦，去郡府找校尉，说是我的家人，他们会帮忙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赵”字的令牌，塞进崔凤儿手里。

接下来的几日，赵云每日都带着赵天在院里练习扎马步，教他握小木枪，“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先把身子练结实”；又陪着崔凤儿去街上熟悉店铺，告诉她哪家的布料好，哪家的菜新鲜。直到看着张妈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赵天在私塾里和其他孩子玩得开心，崔凤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赵云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二日清晨，赵云背着囊向嫂子告别，先回村给大哥守孝三年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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