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10章 投靠公孙瓒

幽州，秋风卷着关外的沙尘，在蓟城的城楼上打了个旋，又裹着枯草碎屑坠向校场。公孙瓒身着玄甲，手拿金背砍山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校场中列阵的“白马义从”——那些骑乘白马的精锐骑兵，马鞍旁悬着的箭囊已装满新制的羽箭，枪尖在残阳下泛着冷光。他刚接到斥候回报，袁绍在冀州邺城又开了一次宴饮，席间接纳了颍川名士郭图，据说那郭图来时，身后跟着的仆从竟抬着三车典籍，全是袁绍以“四世三公”的名义，从洛阳旧族处借来相赠的。

“袁本初这架子，倒真是摆得足。”公孙瓒低声嗤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杆上的缠绳。他出身辽西令支，虽也是世家子弟，却远不及袁绍“汝南袁氏”那般根深叶茂。袁绍自出仕以来，仅凭“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名头，便轻易招揽了田丰、审配这般河北名士，连许攸那样眼高于顶的谋士，都甘愿屈居其帐下；武将方面，颜良、文丑是河北闻名的勇将，张合、高览更是带着部曲来投，淳于琼虽嗜酒，却也是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手握旧部兵权。反观自己，这些年能倚仗的，除了一手打造的白马义从，便只有些边地武将，文臣更是寥寥。前几日刘备带着关、张二弟来投，说是当年同窗之谊，可公孙瓒心里清楚，若不是刘备鞭打督邮后无处可去，又听闻自己与袁绍渐生嫌隙，未必会千里迢迢奔幽州而来。他给了刘备平原县令之位，并非真看重那点同窗情分——平原属冀州地界，本就是袁绍觊觎的肥肉，派刘备去守，不过是借他那点勇力，先替自己挡一挡袁绍的锋芒。

“将军，营外有一常山壮士求见，自称赵云，字子龙，愿投将军麾下效力。”亲卫的声音打断了公孙瓒的思绪。 “赵云？”公孙瓒眉头微挑。常山属冀州，离邺城不过数百里，袁绍此刻正在冀州广纳贤才，这赵云放着近在咫尺的袁绍不投，反倒跑到幽州来投奔自己，倒是有些奇怪。“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道挺拔的身影踏入校场。来人一身素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青霜剑，虽未披甲，却难掩一身凛然之气。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双目如寒星，见了公孙瓒，便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常山赵云，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瓒上下打量着赵云，见他身形矫健，站姿如松，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但那点疑虑却并未打消。他抬手示意赵云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子龙乃常山人士，冀州如今正是袁本初招揽人才之时，他四世三公，门庭若市，你为何舍近求远，反倒来投奔我这幽州之地？”

这话一出，赵云眼中并无慌乱，反而多了几分清明。他站直身躯，目光直视公孙瓒，缓缓开口：“将军此言，赵云亦曾深思。袁绍家世显赫，四世三公，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若论门庭之盛，招揽之易，幽州自然不及冀州。可赵云投主，看的并非家世背景，而是能否得遇明主，一展胸中抱负。”

公孙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那你倒说说，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若要用人，便是一句话的事，你在他麾下，岂不比在我这里更容易‘一展抱负’？”他刻意加重了“四世三公”四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他太清楚袁绍那套手段了——每逢招揽人才，必提袁家先祖的功绩，从太傅袁隗到司空袁逢，再到他们父亲袁汤，三代人位居三公，靠着这份家底，多少人挤破头想往袁家钻。就像前不久来投的郭嘉，本是颍川寒门，袁绍却特意让郭图带着厚礼去请，席间细数袁家对颍川学子的扶持，硬生生把郭嘉留在了邺城。若赵云真是为了仕途，袁绍那“四世三公”的招牌，可比自己这“辽西公孙”有分量得多。

赵云似乎看穿了公孙瓒的疑虑，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坚定：“将军所言不假，袁绍家世确实显赫，投靠他的人，或许能轻易得到官职俸禄。可赵云在常山时，曾听闻袁绍招揽人才，多是看其出身门第，若不是世家子弟，即便有真才实学，也难获重用。田丰、审配之流，皆是河北大族，许攸更是与袁家有旧，他们能得袁绍器重，固然有其才华，但‘四世三公’的背景，何尝不是他们踏入袁营的敲门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校场中那些白马义从，继续道：“赵云出身常山平民，家中无甚显赫背景，若去投奔袁绍，即便能入其帐下，恐怕也只能做个寻常校尉，终日听凭那些世家子弟呼来喝去，何来‘抱负’可言？而将军您，虽不如袁绍家世显赫，却能在幽州练兵，凭白马义从威震边疆，连鲜卑、乌桓都不敢轻易犯边。前几日听闻刘备将军带着关、张二位壮士来投，将军不计较他曾鞭打督邮的过往，反而委以平原县令之职，这份识人之明，便非袁绍所能及。”

公孙瓒听到这里，心中的疑虑稍稍松动。他确实不在乎刘备的过往——在这乱世，有勇力、能打仗才是根本，出身和名声反倒没那么重要。可他依旧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又问道：“你既知平原属冀州，袁绍早晚要对平原动手，刘备守在那里，不过是替我挡刀，你就不怕将来战事起时，我这幽州也会被袁绍牵连？到时候你投了我，岂不是自寻麻烦？”

赵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将军若是怕被袁绍牵连，便不会让刘备去守平原，更不会整军备战，操练白马义从了。”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赵云虽不才，却也知晓，这乱世之中，唯有敢与强者争锋之人，才配得上‘明主’二字。袁绍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四处招揽人才，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内部派系林立，田丰刚直，审配专权，许攸贪利，这些人聚在一起，早晚必生嫌隙。而将军您，麾下将士一心，白马义从精锐，虽势力不及袁绍，却胜在上下同心。赵云投奔将军，便是看中将军有与袁绍一争高下的魄力，若能在将军麾下，为幽州百姓守住边疆，为将军扫清河北乱象，便是赵云最大的抱负。”

这番话掷地有声，校场中的风似乎都停了片刻。公孙瓒望着赵云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的疑虑终于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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