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立于州牧府的堂前,手中攥着一卷泛黄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平原、中山二郡的户数、田亩与兵甲数目。他指节泛白,指腹摩挲着“平原郡户五万三千,兵甲七千”的字样,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似有千斤重物压在心头。
“主公,公孙瓒的使者还在偏厅等着,催问交割文书何时能定。”谋士逢纪轻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刚入主冀州便要割肉的新主。袁绍猛地转身,案上的青铜灯盏被带得晃动,火苗跳跃着映出他眼中的不甘。“割,怎么不割?”他语气发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句,“韩馥那懦夫,把偌大冀州拱手相让,我刚站稳脚跟,公孙伯圭便带着他的白马义从陈兵河间,这是逼我立威,也是逼我认怂。”
他走到悬挂的冀州舆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平原郡的位置。那里地处冀州东北,与幽州接壤,土地肥沃,更兼是南下青州的要冲;中山郡则盛产良马,是组建骑兵的根基。这两郡,如同冀州身上两块肥美的肉,如今要生生割给公孙瓒,怎能不让他心疼。“伯圭以为我袁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袁绍冷笑一声,眼底闪过厉色,“他与我合谋冀州时,信誓旦旦说要共分其地,如今韩馥降了,他倒好,仗着白马义从的威势,坐享其成。若不是我刚得冀州,郡县人心未附,麾下兵马尚未整肃,岂能容他如此放肆?”
逢纪见状,连忙劝道:“主公明鉴,公孙瓒骁勇,其白马义从更是天下劲旅,眼下与他硬拼,恐难占优。不如先将二郡割让,暂息兵戈,待主公稳固冀州根基,再图后计不迟。”袁绍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抬手将竹简掷在案上。“拟文吧,”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隐忍的狠厉,“告诉公孙伯圭,二郡我给了,但这笔账,我袁绍记下了。”
此时的幽州,蓟县城外的校场上,公孙瓒正骑着一匹纯白的骏马,看着麾下的白马义从列阵操练。阳光洒在骑兵们的银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马蹄踏地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惊雷滚过大地。突然,一名亲卫快马奔来,在他面前翻身下马:“将军,冀州来使,带来了袁绍的文书。”
公孙瓒接过文书,展开一看,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得意,随即眉头紧锁,猛地将文书攥成一团。“袁绍匹夫!”他怒喝一声,声音震得周围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当初约定共取冀州,他却独占其地,如今只割给我平原、中山二郡,这是把我公孙瓒当乞丐打发吗?”
身旁的部将严刚上前一步,沉声道:“将军,袁绍此举,分明是欺人太甚!他刚得冀州,根基未稳,不敢与将军开战,才出此下策。可这二郡,与我们当初约定的相去甚远,将军岂能忍下这口气?”
公孙瓒勒住马缰,白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想起当初与袁绍合谋时的场景,两人歃血为盟,约定拿下冀州后,平分其地。可如今,袁绍却背信弃义,只给了他两个郡,这让他如何甘心。“没有我白马义从大兵压境,对韩馥施压,能把冀州让他?”公孙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袁绍这是毁约!此仇不报,我公孙瓒枉为人杰!”
严刚看着公孙瓒愤怒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公孙瓒看向他,沉声道:“但说无妨。”严刚道:“将军如今虽手握重兵,可幽州刺史之位,仍在刘虞手中。刘虞素来主张对鲜卑人招抚,与将军的强硬政策相悖,屡屡掣肘将军的军事行动。如今将军要与袁绍抗衡,需得先稳固幽州根基,若能独领幽州,便可集全州之力,与袁绍一决高下。”
公孙瓒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严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字一句道:“除去刘虞,将军便可名正言顺地掌控幽州。刘虞迂腐,麾下无甚精兵,只要计划周密,此事易如反掌。”公孙瓒沉默了,刘虞是朝廷任命的幽州刺史,名义上是他的上司,而且刘虞在幽州素有威望,深得民心,若是贸然除去他,恐怕会引起幽州百姓的不满。
可一想到袁绍的背信弃义,想到自己被掣肘的处境,公孙瓒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他看向严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决绝取代。“你有把握吗?”他沉声道。严刚躬身道:“将军放心,属下愿亲自动手,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刘虞,绝不连累将军。”公孙瓒暗暗点头,拍了拍严刚的肩膀:“此事便交给你了,务必小心,不可泄露分毫。”
严刚领命,退了下去。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立刻召集了几名心腹死士。“今夜三更,随我潜入蓟县城中,刺杀刘虞。”严刚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死士们面无表情,齐声应道:“诺!”严刚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刘虞不死,将军难安,幽州难定。今夜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有泄露,提头来见!”
夜幕降临,蓟县城内一片寂静。刘虞的刺史府中,灯火通明,刘虞正坐在案前,批阅着公文。他看着手中关于鲜卑人袭扰边境的奏报,眉头紧锁。他一直主张对鲜卑人采取招抚政策,通过赏赐和联姻来安抚他们,可公孙瓒却屡屡主张武力征讨,两人为此多次争执,关系早已势同水火。“公孙伯圭太过刚愎自用,若长此以往,幽州必生战乱。”刘虞长叹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刘虞警觉地抬起头,刚要呼喊,一道黑影突然破窗而入,手中的匕首寒光闪烁,直刺他的胸口。刘虞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官服。刘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影,艰难地开口:“你……是谁派来的?”
黑影正是严刚,他拔出匕首,冷漠地看着刘虞:“刘使君,休怪在下无情,这都是为了幽州,为了公孙将军。”刘虞眼中闪过一丝悲愤,随即倒在案上,气息断绝。严刚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虞,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带领死士迅速撤离。临走前,他还故意制造了入室抢劫的假象,想要混淆视听。
第二天清晨,刘虞被杀的消息传遍了蓟县城。百姓们得知后,无不悲痛万分,纷纷涌向刺史府,想要为刘虞讨回公道。公孙瓒得知消息后,表面上悲痛欲绝,下令彻查此案,暗地里却对严刚的行动十分满意。他知道,从此之后,幽州便真正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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