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千秋那句带着悲壮色彩的“我要自己选款式”,在泠山君看来,无异于投降书上的最后签名。他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仿佛生怕外甥反悔,直接无视了郎千秋那“过几天再说”、“我还没准备好”的微弱抵抗,联合(或者说,单方面通知了)邵青崖,在一个阳光明媚(在郎千秋看来是乌云密布)的下午,将他拖到了本市最高档的购物中心之一。
踏入那光可鉴人、充斥着奢侈品香气的地方,泠山君如同回到了他的主场,那双凤眼熠熠生辉,目标明确地直奔几家以设计繁复、用料奢华着称的女装精品店。
“这件如何?”泠山君拿起一件缀满亮片、荷叶边层层叠叠、颜色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连衣裙,在郎千秋面前比划,语气带着鉴赏艺术品的陶醉,“流光溢彩,行动间必然步步生莲,定能吸引全场目光。”
郎千秋看着那件仿佛把整个迪斯科舞厅穿在身上的裙子,脸都绿了:“……舅舅,你是想让我去参加南海家宴,还是想去炸了南海的视觉系统?”
一旁的邵青崖安静地站着,目光在那件花哨的裙子和郎千秋生无可恋的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平淡地开口:“行动会不方便。”他言简意赅,却精准地戳中了实用性痛点,同时默默指向旁边一条设计简洁、面料垂顺的藏蓝色连衣裙,“这个,看起来更容易走路。”
泠山君嫌弃地瞥了一眼:“过于朴素,彰显不出我辈气度。”
邵青崖:“太显眼容易成为焦点,增加不必要的关注度。”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亮片可能会掉,打扫起来很麻烦。”完全是基于居家过日子的务实考量。
泠山君:“美感亦是必要的震慑。”
邵青崖:“实用才能持久。”
两位审美位于两个极端的大佬,就女装选择问题展开了基于各自世界观的友好(?)交流,而被当成核心模特的郎千秋,生无可恋地站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换装娃娃,还是即将被塞进奇怪衣服里的那种。
最终,在郎千秋的拼死抗争(主要针对舅舅的迪斯科战袍)和邵青崖的务实建议(排除了可能引发清洁危机的选项)下,他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妥协,采购了几套风格各异但都不算太离谱的裙装,以及配套的鞋袜、假发(泠山君坚持要最飘逸的大波浪款)和一些……郎千秋看不懂但感觉很不妙的化妆品。
【试衣间的“酷刑”与微妙心跳】
真正的考验在试衣间里。
郎千秋抱着那一堆柔软的、带着女性馨香的衣服,站在狭小的试衣间里,感觉自己像是在上刑场。
“需要帮忙吗?”邵青崖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一样自然。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郎千秋像被踩了尾巴,立刻拒绝。让他当着邵老师的面换女装?不如直接杀了他!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些裙子的拉链、背后的搭扣,对于习惯了套头T恤和拉链裤子的郎千秋来说,不亚于一道复杂的机关谜题。他笨手笨脚地折腾了半天,不是拉链卡住,就是背后的搭扣对不上,急得额头冒汗,在心里把设计这种反人类衣服的设计师骂了八百遍。
就在他几乎要把裙子扯破的时候,试衣间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邵青崖侧身闪了进来。
“弄不好?”他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人已经站到了郎千秋身后。
本就狭小的试衣间因为两个人的存在而显得更加拥挤。空气中弥漫着新衣服的味道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郎千秋只穿着底裤,手里还抓着那件怎么都搞不定的裙子,感受到身后贴近的体温,瞬间从头红到脚,身体僵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别动。”邵青崖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他特有的干净气息。
微凉的手指偶尔擦过郎千秋的脊背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双手灵巧地帮他扣上背后那些恼人的搭扣,又平稳地拉上了拉链。整个过程,邵青崖的动作有条不紊,沉默而高效。
郎千秋的心脏却完全不受控制,在胸腔里狂跳个不停,声音大得他怀疑邵青崖都能听见。他从面前的镜子里,能看到邵青崖微微低垂着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日常工作。这种专注,在这种诡异又亲密的情景下,显得格外……撩人。
【要命……邵老师怎么连帮人穿女装都能这么一本正经……偏偏还这么……好看。】郎千秋内心哀嚎,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明明羞耻得想原地消失,却又贪恋着这片刻不同寻常的靠近。
好不容易换好一套,邵青崖退后一步,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细看了看。
“还行。”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就是肩膀这里有点紧,走路可能会勒。腰这里空了点,风一吹容易显形。”他的点评非常实际,完全是从“伪装是否成功”的角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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