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数天的“淑女急训”终于在郎千秋生不如死的哀嚎与泠山君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中落下了帷幕。训练成果嘛……只能说,形似而神不似,动静之间,总透着一股子落难土匪被迫绣花的别扭劲儿。
比如练习走路时,郎千秋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向前方,幸好邵青崖就在旁边,下意识伸手一接,郎千秋整个人就撞进了他怀里,假发都歪到了一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邵青崖扶稳他,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淡淡说了句:“重心,还是没掌握好。” 然而,在他转身去给郎千秋倒水压惊时,眼尖的泠山君瞥见,邵青崖极其迅速且自然地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又放回,屏幕似乎还停留在相机界面……
又比如练习假声说话,郎千秋努力掐着嗓子,试图模仿泠山君那婉转动人的声线,结果发出的声音时而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时而像漏气的风箱,惹得泠山君直揉太阳穴,连叹“朽木不可雕也”。而邵青崖,则在一旁默默捂住了耳朵,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正在承受的听觉折磨。
郎千秋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脸都在这几天丢尽了,整个人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生无可恋的状态。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去南海,赶紧拿到奖金,然后把这该死的女装和假发塞进炉子里烧掉!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约定的时间将至,门铃准时响起,清脆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整感。
郎千秋正对着客厅的全身镜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发披肩、穿着一条勉强算是优雅但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连衣裙、脚踩刑具般高跟鞋的“自己”,悲从中来。邵青崖则已经穿戴整齐,他选择的是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款式简洁,没有任何多余装饰,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冽沉静,与旁边花枝招展(自认为)且愁云惨淡的郎千秋形成了鲜明对比。
邵青崖走过去开门。
门外,沧溟君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身姿笔挺如冰雕。当他看清门内的景象时,饶是以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那深邃的绀青色眼眸也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眼皮甚至轻微地跳动了一瞬。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邵青崖身上,对于这身沉稳得如同去参加学术会议的中山装,他没什么表示。但当他的视线越过邵青崖,看到后面那个扭扭捏捏、眼神躲闪、穿着一身明显不合气质的女装、顶着一头过于蓬松的大波浪假发,偏偏眉眼间还残留着原本风流相的“郎千秋女士”时……
沧溟君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名为“荒谬”的凝滞感。他预想过泠山君可能会搞些小动作,或者找借口推脱,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豁得出去?真把自家外甥打扮成这副……难以形容的模样送来?这郎万岁,为了钱,当真是不择手段到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就在这时,主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推开。
沧溟君循声望去,然后,他脸上的表情管理险些面临第二次严峻考验。
只见泠山君缓步从房中走出。他穿的,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女装,而是一套极其繁复华丽的古老祭祀礼服。袍服以月白色为底,上用金银丝线绣着连绵的山峦纹样与古老的符文,宽袍大袖,层叠曳地,庄重而神圣。外罩一层近乎透明的鲛绡薄纱,行动间流光溢彩,仿佛将整片月色山岚披在了身上。他如墨的长发并未多做修饰,仅用一枚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部分,其余如瀑布般垂落身后。那张昳丽绝伦、本就雌雄莫辨的脸上未施粉黛,却因这身装束而平添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凛然神性。他手中还握着一把合拢的玉骨折扇,更衬得他手指修长,姿态优雅无双。
这身打扮,华丽、古老、庄重,与其说是女装,不如说是他作为山神,在最正式场合才会动用的祭礼仪服。配上他那张脸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一时之间,竟真让人模糊了性别界限,只觉得高贵不可方物,宛如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山灵神只,与旁边摩登又别扭的郎千秋形成了云泥之别。
泠山君走到近前,对着眼神略显复杂的沧溟君,微微一笑,用他那原本慵懒磁性的嗓音开口,语气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咏叹般的调子:“沧溟道友,久等了。我等,这便出发?”
邵青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只是目光在泠山君那身过于华丽的行头上多停留了一秒。郎千秋则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吐槽:舅舅!你作弊!说好的一起女装(?),你怎么就突然开启神明模式了?!这差距也太大了!
沧溟君看着眼前这风格迥异、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三人组:
一个是被硬套上女装、浑身散发着“我想死”气息的别扭“侄女”郎千秋;
一个是穿着沉稳中山装、表情淡定得像只是出门遛个弯的“侄婿”邵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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