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龙母那封措辞“亲切”、意图不明的请柬,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邵青崖家那本就谈不上多平静的日常生活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奖金到账的喜悦早已被郎千秋内心复杂的情感纠葛冲淡,如今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鸿门宴”邀请搅得七上八下。他光是想象一下要面对那位气场强大的龙母,以及旁边大概率会冷眼旁观的南海债主沧溟君,就感觉头皮发麻。
然而,有人却对此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积极性。
“不行!绝对不行!想都别想!”
客厅里,郎千秋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着毛,怒视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姿态优雅仿佛在品茗的泠山君。
就在刚才,这位不靠谱的舅舅,带着一种“我是为你们好”的慈祥(?)表情,宣布了他的“南海家宴完美行动纲领”第一条,也是在他看来至关重要的一条——
“为了表示对龙母老夫人以及南海水府的充分尊重,也为了确保我们此行能顺利拿到那笔‘丰厚年金奖励’而不出任何差错,”泠山君慢条斯理地晃着可乐罐,仙气飘飘地说,“千秋,此次南海之行,你需要委屈一下,换上女装,以‘郎千秋女士’的身份出席。”
郎千秋当时就炸了。
“尊重?!委屈一下?!换女装?!”他气得舌头都快打结,“舅舅!你是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待太久,脑子被灵芝堵住了?!我是男的!纯的!带把的!你让我穿裙子去参加那种场合?!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扔进南海喂王八!”
让他扮“已婚人士”可以,为了任务牺牲一下“色相”他也不是没干过,但穿女装?!这触及他的底线了!男人的尊严不容践踏!
泠山君面对外甥的暴怒,丝毫不为所动,甚至优雅地掸了掸西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稍安勿躁,外甥。”他语气依旧慵懒,但眼神里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你想想,龙母请柬上明确写着‘郎万岁女士’携‘侄女郎千秋女士’赴宴。我们若是不按‘规矩’来,岂不是一开始就落了人口实?万一惹得龙母不悦,觉得我们不够诚意,那奖金……”
他刻意拖长了“奖金”二字,如同摇晃着逗猫棒。
郎千秋呼吸一窒,奖金……那闪闪发光的、能缓解他们经济压力的奖金……
但他随即甩甩头,把这点动摇狠狠压下:“奖金固然重要,但男人的尊严更重要!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去就是了!”
“不去?”泠山君眉梢微挑,露出一个“你还是太年轻”的笑容,“龙母亲自发出的请柬,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况且,‘关乎水系安定与后辈历练机遇’,这话是白说的?若是我们断然拒绝,不仅得罪龙母,说不定还会被沧溟君那小子抓住把柄,安上个‘不识大体’、‘藐视水系权威’的罪名,到时候,旧债未清,又添新仇……”
他每说一句,郎千秋的脸色就白一分。这软硬兼施、连哄带吓的功夫,泠山君修炼了千年,早已炉火纯青。
“再者说,”泠山君话锋一转,开始画饼,啊不,是描绘美好蓝图,“你若应下,不仅奖金有望,舅舅我还可以私人赞助你……嗯,三套最新款的游戏皮肤,外加未来三个月,你网购的非必要消费,舅舅帮你报销百分之三十。”
郎千秋:“!!!” 可恶!心……心动了一下!
但他还是顽强地坚守着阵地:“不……不行!游戏皮肤和报销也收买不了我!这是原则问题!”
“五套皮肤,报销百分之五十。”泠山君面不改色地加码。
“我不是那种人!”
“外加帮你清除一次浏览器历史记录,保证邵老师绝对发现不了的那种。”泠山君抛出了杀手锏。
郎千秋:“……” 他感觉自己坚守的堡垒正在剧烈摇晃。清除黑历史!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差点就要为五斗米(以及黑历史)折腰时,一个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这场拉锯战。
“从行为经济学角度看,‘女装’作为一种特定情境下的身份伪装,其成本(包括心理不适感、潜在的社会性尴尬)与预期收益(奖金、附加福利、避免潜在冲突)之间存在一个可计算的平衡点。”邵青崖不知何时放下了他的数据分析,端着他的粉红色马克杯,小口啜饮着热可可,眼神平静地在舅甥二人之间移动,仿佛在观察一场有趣的生物行为实验。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些,带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邵老师!”郎千秋如同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抓住邵青崖的胳膊(小心避开了他拿杯子的手),“你快来评评理!舅舅他这是强人所难!”
邵青崖看了看郎千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又看了看一脸“我这是最优解”的泠山君,‘理性’地分析道:“山君的提议,基于对请柬字面信息的严格遵循以及对利益最大化的追求,逻辑上具备一定合理性。而你的抗拒,主要源于社会性别角色认知带来的心理障碍,属于主观情感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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