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阴风怒号,鬼气森森。柳芸娘周身翻涌的黑气几乎要化为实质,那双幽绿的鬼眼死死锁定在郎千秋和军官人格身上,充满了被羞辱后的极致愤怒和悲怆。她百年的执念,在那个丑绝人寰的纸人和两人(在她看来)冷漠旁观的态度的刺激下,彻底转化为了毁灭性的怨气。
郎千秋被这股强大的怨念冲击得气血翻涌,暗道不好。这女鬼怕是要彻底厉鬼化了!他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却被那粘稠如墨的阴气逼得难以靠近,只能焦急地看向始作俑者之一——那个依旧稳坐沙发、仿佛周遭一切不过是场无聊默剧的军官人格。
“喂!想想办法啊!”郎千秋忍不住喊道,声音在鬼哭狼嚎中显得有些微弱,“再这样下去,别说超度了,咱们家都要被拆了!”他心疼地瞥了一眼被阴风吹得晃动不已的粉红色小摆件。
军官人格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暴走的柳芸娘,也没有回应郎千秋的呼喊。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指间那支快要燃尽的烟,凑到唇边,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然后,他屈指一弹,那点橘红色的火星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金属烟灰缸中,溅起几点微不可查的星灰。
这个动作做得从容不迫,甚至带着点难以言喻的优雅,与周遭狂暴的鬼气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紧接着,在郎千秋完全没反应过来、瞳孔因惊愕而放大的注视下,在柳芸娘凄厉的哭嚎和质问声中——
军官人格猛地站起身!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爆发力。一步跨前,在郎千秋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或躲避姿态时,他已经逼近到他面前。
一只手有力地扣住了郎千秋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他微微仰头。
然后,军官人格低下头,在郎千秋那双写满了震惊和茫然的桃花眼注视下,狠狠地、霸道十足地吻了上去!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绝对的静止键。
风声、鬼哭声、家具的震颤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像是被瞬间抽离。
郎千秋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唇上传来温热而强势的压迫感,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以及军官人格身上那种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味道。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侵略性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柳芸娘那凄厉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漂浮在半空中的鬼影彻底僵住,那双幽绿的鬼眼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荒谬、以及一种……被当面、如此直观地“背叛”和“羞辱”的冲击。她看着那两个在她这“原配未婚妻”面前,以一种强势姿态接吻的男人,所有的怨气、愤怒、不甘,仿佛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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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并不漫长,却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当军官人格松开手,退后半步时,他眼中那冰封般的冷厉和锐气,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的虚脱和茫然——本体意识,被这极具冲击性的“刺激”强制唤回了。
邵青崖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快速颤动了几下。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那诡异的梦境碎片与“薄情孤星”的判词回响。
然后,意识回笼的瞬间,唇上残留的、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触感与烟草气息首先被感知到。紧接着,是近在咫尺的、郎千秋那张爆红、眼神呆滞、嘴唇微肿的脸。
理性尚未来得及处理这过于亲密且不合逻辑的接触,他的视线本能地偏移,随即对上了前方——那个穿着血红嫁衣、脸色死白、正用一副仿佛被天雷劈中、混杂着极致震惊与怨毒的表情瞪着他们的女鬼柳芸娘。
“……”
邵青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苍白如纸。所有的思维信号在那一刻仿佛遭遇了绝对零度的冻结,大脑皮层一片空白。极度的惊恐并非化为尖叫,而是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滞,胸腔内的心脏却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细微的、难以自控的战栗从脊椎末端窜上,却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在肌理之下,只有垂在身侧、无人看见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
柳芸娘第二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前一刻,还是那个强吻“男狐狸精”、霸道强势、眼神冰冷的军官;下一刻,就变成了这个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惶惑、仿佛连灵魂都在颤栗,却又死死抿着唇、试图维持最后一丝表面镇定的……文弱学者。
这极致的反差,像是一盆冰水,夹杂着巨大的荒谬感,狠狠浇在了柳芸娘那熊熊燃烧的怨念之火上。
她死死地盯着邵青崖——盯着他那副极力想要维持理性分析姿态,却被最原始恐惧侵蚀、连目光都不敢与她真正对接的窘迫模样,再回想起刚才那个军官冰冷强势的吻,以及地上那个丑得让她鬼躯一震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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