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临时休息区的小冰箱一打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奶油味扑出来,最显眼的那一层,是一个被保鲜膜层层裹住的圆蛋糕。
陈洛水托着下巴蹲在冰箱前,严肃地盯着它看。
那眼神,像在看什么战损统计表。
“……你看看你。”
她叹气,声音闷闷的:“本来是‘庆祝长官康复之夜’特供,结果现在直接升级成‘三天前的战场遗留物’。”
她把保鲜膜掀开一角,里面的奶油边缘微微干了一圈,但中间那一块用草莓摆出的笑脸还顽强地笑着。
“连心妹都没吃一口。”
她用叉子怼了怼蛋糕边缘,怨气十足:“太过分了,连象征性地咬一小块都没有。”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查克探头看了一眼:“还没扔?”
“这是我的心血。”陈洛水立刻护食:“怎么能说扔就扔。”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一句:“再说了……她那天看上去心情就不太好,哪有空理我这个蛋糕。”
话说完,她自己也闷了一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查克问。
陈洛水咬着叉子想了半天,郑重其事地竖起一根手指:
“我决定了,把它改名叫——‘前线坚守三日纪念蛋糕’。”
她给自己找了个听起来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还是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唔。”
她沉默了两秒,诚实地皱起脸:“难怪没人吃。”
说完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
“下次她醒着、没生理期、也没被长官叫去谈话的时候,我再做一个吧。”
“诶,那边——心妹的日记你看完没?”
陈洛水一叉子戳进那块已经牺牲过一次的蛋糕,自然地把话题拐了个弯。
“你还惦记着呢。”
查克扶了下额角。
“当然不是。”她立刻否认,语速飞快,“只是心妹让我帮忙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完。看完了的话就还给她吧。”
查克一顿:“……她让你问的?”
“今天早上随口和我提起的啦。”陈洛水甩甩手,像是强调“我真的没多管闲事”。
“她人呢。”查克顺着问。
“又出去了,和执行长他们一起。”
陈洛水咬了一小口蛋糕,又嫌弃地皱眉:“可能出去打打小怪吧,反正一早就被叫走了,我连给她塞爱心便当的机会都没有。”
她说着,视线瞥了眼查克的军装内袋:“等她回来,你可别装没事人啊。”
查克没接话,只抬手在胸前那块布料上轻轻按了一下,像是确认那本小小的日记仍安静地躺在原位。
他想了片刻,像是把什么念头在心里确认了一遍,拎起外套就站起来。
“知道了,我马上去还给她。”
“诶——不是让你现在就去啊,多不方便呐!”
陈洛水赶紧追两步,嘴里停不下来:“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这里是离影世界欸,又不是去门口小卖部买瓶水——”
“问一下就知道了。”
查克头也不回,顺手把军帽扣正。
“你怎么这么犟啊……”
陈洛水一边追一边嘀嘀咕咕:“等心妹回来你再还给她呗,真是的,一个人出去出意外了怎么办……又不是非得现在……”
她的抱怨一路跟到营区门口。
查克在出入口和值勤军官简单对了一下任务信息,又去查了当日行动调度,得到了一个大致坐标。
“借一匹马。”
他说得很干脆。
不多时,暮色前线外侧的小马场上,一匹深栗色的军用马被牵了出来。
查克翻身上马,拉紧缰绳。
“喂——”
远处传来陈洛水抱着栏杆喊的声音:“我跟你说完了你真的就一个人冲出去了啊?!要是摔断腿回来看我还要照顾你的我跟你急啊——!”
风把她最后一句“记得活着回来啊!”吹散在半空,只剩一个模糊的尾音。
查克抬手在空中晃了下,算是回应,随后一夹马腹。
马蹄溅起碎雪和湿土,暮色前线的灯火一点点被甩在身后,迅速缩成一条低矮的光带。
前方,是离影世界一片灰白起伏的坡地,风带着金属味和远处未知的回响。
他把军装内袋按了按,能感觉到那本薄薄的日记紧贴着心口,随着马速一点点轻微晃动。
一路逼着马往前赶,起初只是机械地盯着前方的坐标指示。
灰白的坡地一浪接一浪地往后退,风从耳边刮过去,把暮色前线的气味一点点剥掉,只剩下潮湿的土腥和某种说不清的青草味。
山脊线慢慢压低,通讯腕表上标出的红点和眼前的地形越来越重合,前方那片异常平滑的低洼地隐约露出边缘,天色也莫名其妙地亮了一层。
“差不多了。”查克把缰绳一收。
马的速度缓了下来,从急行变成小跑,最后干脆只保持一种不紧不慢的前进节奏。
蹄声在略软的草地上闷了几分,耳边一下子安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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