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年他们先退开了。
离开满地肉渣的凹地,沿着一条侧向的小裂缝往上爬,直到风不再那么直直灌脸、雾气被石壁挡开一层,几人才在一块突出的岩棚下停住。
这里视野不算好,却够窄,足以看住唯一一条上来的路。
法里斯往石上坐,一屁股坐下去又立刻弹起来:“冷死了,这石头跟停尸台一样。”
没人理他。
易千年摘下手套,手指抹过岩面一圈,确认没有新的拖痕和黏液残留,才算真正停下来。
他站着,背对着外面的雾,视线落在脚下那条狭缝。
“我发现了这里有一些明显非自然原因,也明显非衍生体所造成的现象。”
易千年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不是火堆那种显眼的东西?”伊万挑眉,“我一路看下来,除了那堆残渣,别的都挺……离影风味的。”
“太显眼的,反而轮不到我们来判断。”易千年道。
他抬手,比了个极小的高度:“先说第一个,在主谷内侧,一处岩壁渗水点,离地一米三左右。”
“那种地方到处都是水。”法里斯嘟囔。
“不是水,是‘干’。”易千年纠正,“那面墙上,只有一个掌心大小的区域是干的,常年渗水的岩壁,不会自己长出一个几乎规则的椭圆干斑。”
Sydney轻声补充:“干斑边缘有指腹摩擦留下的细微磨损,方向一致,表皮角质残留呈人类特征。”
“有人长时间用手按在那里。”
易千年把手掌按在岩棚旁的石壁上,示意了一下那个姿势:
“掌跟抵着岩面,指节略微扣着,是一个人在贴墙悄悄探头看谷口时最省力的姿势。”
他顿了一下:“军团的调查队不会这么贴着墙看,他们会直接用镜子或者伸头看一眼,不需要反复蹭出这么一块干斑。”
“第二个。”他往下压了压手套:
“还是在那面墙——干斑正下方,膝盖高度,有一行很浅的划痕。”
“自然风化?”白泊一问。
“风不会只挑一个高度吹。”易千年道:
“那一带岩壁都差不多粗糙,只有那一段被磨得更平。划痕间距很细,几乎等距,只有一个人习惯用刀尖或者指甲去一下一下刻,才会留下这种节奏……”
Sydney点头:“我比对了军团标准战术刀的刀尖硬度和那片岩面摩擦痕迹,不完全吻合。应该是常规民用小刀,刀锋磨得不均匀。”
“我们的调查队不会携带那种刀。”白泊一接了句:“更不会在失序带里,一边值守一边在脚边乱刻东西。”
“第三个,也是最难注意的。”易千年看向他们:
“主谷西侧有一段碎石坡,石头很多,走上去会响。”
法里斯哼了一声:“很烦人的那一段,又滑又响。”
“是。”易千年点头:
“但在那一片碎石里,有一条宽不到二十厘米的‘安静通道’。”
他抬起手,比了比那条宽度:
“肉眼看上去和旁边没差别,但如果你在上面走一圈,会发现这条带上的小石块普遍比两侧更扁、更薄,棱角也更钝。”
Sydney接着说:
“那一带碎石被反复踩踏、挑拣,小块的被故意踢开,只留下容易受力、不易滚动的石片。走在上面,声音会小很多。”
“衍生体不会做这种事。”易千年道:“它们不会在意自己脚步的声音。”
他停了一下,补了一句:
“而军团的调查队,要筑安静通道也不会这么细致,我们会用现成的帆布、软垫铺一条过去,撤离时一并收走,而不是一块一块挑石头。”
岩棚下短暂安静。
“还有一些更小的。”易千年像是在翻查记忆:
“火堆附近有两块小石头,没人注意到它们其实不是本地的,岩性和周围完全不同,被人从更远的地方捡来,当做压纸用,那下面夹着一片已经看不出内容的纸纤维——被人小心翼翼地撕成极小几块,再分开压在不同位置。”
“这是在防我们?”伊万挑眉,“还是防……别的什么?”
“谁都在防。”易千年淡淡道:“会这么干的人,一定知道这里不该有人类出现,也知道一旦留下太完整的信息,会被谁看到。”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从三人一机脸上扫过。
“这些痕迹,散开看都可以解释成巧合。”
“但它们全都叠在一起,就只有一个答案。”
“这里有一个人,或者一小撮人,在极力隐藏自己存在的前提下,长期活动过。”
他顿了顿,补上第二层结论,语气却依旧平静:
“而他们既不是衍生体,也不是军团以前派进去的任何一支调查队。”
Sydney的头忽然偏了一下。
像是被什么极细小却刺耳的东西戳了一下,她原本规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紧,脚下几乎没做准备的蓄力,整个人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猛地拽走。
她直接从岩棚边缘跃下。
没有提醒。
也没有“检测到异常”“方向XX”的报告。
只有一个极轻的落地声,紧接着是靴底蹭过湿石面的摩擦,一头扎进旁侧一条狭窄的裂缝里。
三个人愣了半秒。
Sydney平时再怎么“超前一步”,都会先把结论说出来。
这次什么都没说。
“追。”
易千年一句,整个人已经顺着岩壁滑下去,落地、卸力、钻入裂缝,一气呵成。
白泊一紧跟着跃下,鞋底擦过一线碎石,发出极短的一声“咔”,然后也没入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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