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光门的瞬间,沈昭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
没有坠落感,也没有空间转换的眩晕,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能焚烧灵魂的炽热从四面八方涌来。视野被纯粹的金红色火焰充斥,但这些火焰并不灼烧她的身体,而是直接穿透肌肤、血脉、骨骼,朝着她意识最深处、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舔舐而去。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火海中央。脚下没有实地,只有流动的、色彩变幻的火焰。四周望不到边际,只有火焰无声地燃烧、扭曲,映照出光怪陆离的影象,耳边充斥着一种低沉持续的、仿佛无数生灵低语又似火焰爆鸣的混合噪音。
【心火锻魂……】 沈昭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也明白了这第一重考验的本质——焚烧杂念,拷问本心。
她强迫自己站稳,闭目凝神,试图调动血脉之力护住灵台清明。然而,心火无孔不入,她越是抵抗,那些火焰反而越是炽烈,仿佛要将她坚守的意念也一同焚毁。
就在她心神微微摇曳之际,周围的火焰猛地一阵剧烈翻腾!
眼前的景象陡然变换。
不再是虚无火海,而是……沈家后宅,她记忆中最熟悉也最痛苦的地方。
夜色深沉,宅院内却火光冲天,人影幢幢,喊杀声、惨叫声、器物碎裂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看”到自己——那个尚且年幼、记忆被篡改前的自己,正被乳母死死护在怀里,瑟缩在假山石的阴影中,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然后,她看到了母亲。
母亲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却沾染了斑驳的血迹。她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与决绝。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年幼沈昭的脸颊,将那块温润的玉片塞进她手里,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叮嘱着什么。接着,母亲起身,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女儿,毅然转身,朝着火光最盛、厮杀最激烈的前院走去。她的背影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那么单薄,又那么决绝,最终消失在混乱的人影与刀光剑影之中……
“娘——!” 年幼的沈昭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却被乳母死死捂住嘴。
幻境中的沈昭,意识仿佛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那个无助哭泣的孩童,被伪印篡改的记忆、被灌输的虚假认知如同枷锁,让她痛苦迷茫;另一半,则是如今这个历经磨难、记忆逐渐融合苏醒的她,清晰地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却又有一种冰冷的明悟。
【这是我最深的恐惧……也是伪印扎根的土壤。】 沈昭的意识在火焰中灼烧,却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看到幻境中,年幼的自己被乳母带走,之后是漫长的、被篡改的记忆覆盖,是王府中战战兢兢、听着“心声”度日的日子,是伪印灼烧灵魂的痛苦……
“那不是真的!” 沈昭在心中呐喊,她试图向那个被幻境困住的、记忆混乱的“自己”呼喊,“母亲留给你的不是恐惧和谎言!是玉片!是血脉!是让你活下去、看清真相的勇气!”
然而,幻境中的“她”似乎听不见。伪印的力量在幻境中被放大,虚假的记忆如同潮水,要将真实的认知彻底淹没。沈昭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仿佛要重新跌回那个被篡改的、充满不确定和恐惧的过去。
不!不能回去!
就在这时,怀中的梧桐木心猛地一震!一股温润而坚韧的生机之力,如同清泉注入她几乎被幻象和心火烧灼得干涸的灵台。与此同时,鸣玉也传来一阵稳定的、带着安抚韵律的波动。
沈昭精神一振。她猛地想起鸣玉蜕变时感知到的“音”与“律”,想起顾无言教导的“净音”真意——净化虚妄,直指本真。
她不再试图用蛮力对抗幻境,也不再仅仅是呼喊。她闭上眼,意识沉入心口那团温暖的力量,感受着梧桐木心的生机与鸣玉的韵律。然后,她开始以意念为引,尝试“模拟”出一种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纯净而坚定的“回响”。
那是她对母亲的真实记忆(虽然依旧破碎)凝聚的思念,是她对伪印虚假记忆的清醒否定,是她对自己身份的确认,更是她一路走来,于绝境中唤醒血脉、于黑暗中守护同伴、于污秽中坚持净化的……本心之音!
无声的“回响”在她意识核心荡开。
眼前的幻象剧烈波动起来。那哭喊的幼童身影、那混乱厮杀的场面、那虚假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开始扭曲、破碎。火焰依旧在燃烧,但焚烧的不再仅仅是痛苦和恐惧,更开始灼烧那些虚假的、强加于她的记忆枷锁。
伪印残留的阴影在“心火”与“本心回响”的双重作用下,发出无声的哀鸣,寸寸瓦解。
幻境一,破!
沈昭感到眉心一阵清凉,仿佛有什么沉重的负担被卸下,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然而,心火的考验并未结束。
周围的火焰再次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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