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出发的命令一下,栖霞谷的最后一夜,便在无声的忙碌里悄然流逝。
远征小队最终敲定五人:林晓禾带队,负责法则感知与古代符文解读;莫炎精通丹药炼制、异常能量识别,还懂一手野外医术;苏晚晴熟稔古语翻译和古籍知识,对南离地理也略知一二;赵大河是首席护卫,更是经验老道的野外领路人;最后一个,是赵大河亲自挑的副手石峰。
这石峰原是黑石帮的矿工,后来投奔学塾,性子沉默寡言,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对南离的岩石、矿物和地下结构有种近乎本能的熟悉,炼体功夫也小有成就,是队伍里绝佳的攻坚手和负重者。
晓叶没被列入名单。
她红着眼眶,却没再争辩半句,只是连夜整理出分门别类的应急药品包、详细的火泽常见毒物与解药图鉴,还有按林晓禾习惯编排的速记符号表,一样样仔细塞进每个人的行囊。
“先生,这些您可能用得上。”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动作却半点不含糊,“药品包里蓝色标的是内服,红色是外用,黄色是驱虫避瘴的。图鉴我做了索引,遇上不认识的植物虫子,按颜色形状查前三页就行……”
林晓禾看着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那个从前总躲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能这般周全地为旁人着想了。
“晓叶。”她接过沉甸甸的行囊,语气郑重,“谷里的一切,就拜托你和老徐了。”
“嗯。”晓叶用力点头,猛地背过身,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泪。
小队到仓库领装备。
每人一套轻便内甲,是用铁线木芯混着柔性金属丝编的,还是当初和百炼门合作时留下的东西,甲面还浸过特制的防侵蚀药剂;一件带兜帽的暗灰色斗篷,内衬缝着简易的隔热隔灵符文;靴底加了防滑耐磨的异兽皮,还嵌着微弱的净尘符文。
武器方面,赵大河和石峰自然是惯用的长刀重盾,莫炎选了一套飞针和短刃,苏晚晴挎上一柄家传的短杖,杖身刻着古老的文字,林晓禾依旧带着那把特制的净化短刀,外加一套改造过的测量工具。
沈墨轩留下的那枚保命玉符,被林晓禾用好几层隔绝灵力的符纸裹紧,塞进特制的铅盒,最后一针一线缝进内甲最贴近心口的地方。
这是最后的底牌,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动用。
莫炎整理药囊时,神色格外沉默。
他带的药品种类繁杂,好些瓶子上贴着自制的潦草标签,显然是他研究“门”相关能量时,自己琢磨改良出来的。
其中几个瓶子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暗红或紫黑色,连林晓禾看了,都忍不住暗自心惊。
“这些都是‘学费’。”莫炎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丢下一句,仔细将药囊系好。
苏晚晴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那是她连夜摘抄绘制的,全是和“坠星湖”、古代“观星者”相关的古籍片段和推测图。
她的脸色因熬夜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天色微明时,小队在观测台下集合,做最后一次行前检查。
林晓禾把老徐和晓叶叫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扁平的铁盒,蜡封得严丝合缝;还有一枚木牌,刻着“格物”二字,纹路繁复。
“老徐,晓叶。”
她的声音平静又清晰,“这是《格物初篇》至今的完整手稿,里面有所有实验数据、推演过程,还有没完成的猜想。这枚令牌,是学塾的最高权限象征,凭它能调动谷里所有资源,命令所有学员。”
她将铁盒和令牌郑重放进老徐手里,又看向晓叶:“我离开的日子,老徐总管全局,你协助处理具体事务,还要盯着地下庇护所的工程。要是你们俩有分歧,就听老徐的,但晓叶你有一票否决权——只要你觉得,某个决定会危及学塾的根本存续。”
这是极大的信任,更是千斤的责任。老徐的双手微微发颤,接过铁盒和令牌,深吸一口气:“先生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守好栖霞谷,等诸位凯旋。”
晓叶也用力点头,眼里的泪光,早已化作了坚定。
林晓禾又摸出一枚更小的、毫不起眼的灰色玉简,递给老徐:“这是附录‘三号预案’的全部内容。只有在我逾期二十日未归,且没有任何确凿消息传回来的情况下,你才能和晓叶一起打开它。开启的法子,是把你们的血滴在玉简两面,同时默念‘薪火相传’。”
老徐神色一凛,他知道,这恐怕就是最坏的打算——那是分散撤离、保存火种的详细计划。他将玉简贴身收好,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晨光渐渐亮透,谷外敌营也开始了新一天的调动,隐约传来一阵喧嚣。不能再等了。
林晓禾最后看了一眼霞光初染的谷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默默送行的学员,又看了一眼老徐和晓叶,他们脸上满是担忧,却又透着全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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