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书的威胁,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潭,在林家与医馆内部激起一圈圈压抑的涟漪。
林晓禾没声张,只把布条交给沈墨轩查看。
看到那扭曲的爪印,沈墨轩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是‘影爪’标记。它不属于任何具体势力,是些见不得光的散修、左道之人常用的恐吓符号。意思是这事由‘阴影里的力量’接手,看来有人不想亲自下场,雇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这意味着敌人变得更隐蔽,也更难缠。
明面上的黄家,或许暂时被天衍宗的名头唬住了。
可暗地里的手段绝不会停,甚至可能更狠毒。
“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里。”
林晓禾冷静布置,“医馆和听竹苑的饮食用水,必须经过三重检验。晓叶和那几个学徒,最近别单独外出。”
她一边安排,一边加快分析那暗红色残留物,想找出它的能量特性和克制办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风暴,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
黄府书房,烛火亮得刺眼。
黄世仁、黄世礼兄弟,还有两个刚从药师行会倒戈、对林晓禾恨之入骨的副会首,正围坐密谈。
桌上摆着的不是礼单地契,而是一封拟好的、措辞狠厉的“呈报文书”。
“孙德海那废物倒了,可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满脸褶子、眼神怨毒的老药师哑着嗓子说,“那丫头片子用的根本不是医术,是蛊惑人心的邪术!那些阵法、那些说辞,把百姓骗得晕头转向,连陈知县都偏帮她!再这么下去,云河县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王老说得太对了。”
黄世礼阴恻恻接话,他比兄长更清楚青羽门的态度,“她那套什么‘秽气’‘能量’的说法,和正统仙道的‘感悟天道’‘吐纳灵气’完全不是一回事,简直是离经叛道!再说她和天衍宗的沈墨轩勾勾搭搭,谁知道是不是在搞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引来更大的灾祸……”
黄世仁抽着水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看不真切:“现在有沈墨轩护着,直接动她肯定棘手,天衍宗咱们惹不起。可要是她本身就是‘异端’,做的都是‘邪术’,那天衍宗还能公然包庇吗?毕竟维护正道纲常,是所有玄门正宗都得守的底线。”
“大哥的意思是……”黄世礼眼睛一亮。
“把她的所作所为,详详细细、添油加醋地报上去。”
黄世仁敲了敲烟杆,“报给青羽门!就说云河县出了个妖女,用邪阵妖言惑众,扰乱地方秩序,对抗官府防疫。更疑似拿活人试验邪法,培育妖植。她的法门诡异至极,和任何正道传承都不沾边,恐怕是上古邪魔外道留下的祸根。请上宗派高人来‘辨明正邪’‘涤荡妖氛’!”
“妙啊!”王姓老药师拍着大腿叫好,“只要青羽门高人定了她的异端罪名,天衍宗再厉害,也不能公然袒护一个邪魔歪道!到时候要么天衍宗撇清关系,要么就得按规矩‘清理门户’!”
“文书要写得严重,但证据得似是而非。”
黄世礼补充道,“重点突出她法门的‘异’,还有对现有秩序的‘扰’,以及那稻种可能藏着的‘祸心’。至于证据……铁铺学徒的怪伤,能算在她头上,就说是试验邪法的反噬;井水变黑,也能说是她的阵法扰动了地气。总之,把最近所有怪事,全往她身上推!”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林晓禾被定成“妖女”,医馆被查封,稻种被销毁,沈墨轩灰头土脸地离开云河县。
很快,一份盖着黄家、药师行会残余势力,还有几位“忧心地方”乡绅私印的紧急呈报,通过最高规格的保密渠道,快马加鞭送往邻县——青羽门设在那里、负责监察周边数县事务的“外事堂”。
呈报里,林晓禾被描成了一个精通诡异巫阵、擅长蛊惑人心、行事不择手段,还可能和阴秽存在勾结的“妖异女子”。
她的净化阵成了“汲取生人阳气滋养邪物”的邪阵;育种实验成了“用秽气培育妖植,企图祸乱人间”;对“秽气”的解释成了“歪曲天道、诋毁正统”的邪说;甚至连救人的举动,也被曲解成“博取名声,掩护更深图谋”。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利益争夺或打击报复,而是要把她彻底钉死在“异端”“邪魔”的耻辱柱上,从根子上否定她的一切,让她万劫不复。
青羽门外事堂。
负责接收呈报的执事弟子扫了一眼内容,起初根本没当回事。
地方上的互相倾轧、诬告陷害,他见得多了。
可当看到“疑似天衍宗弟子沈墨轩为其张目”“其所用法门迥异于常,疑涉上古邪魔遗泽”这些字眼时,神色才凝重起来。
天衍宗,上古邪魔遗泽。
这两个词凑在一起,分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立刻拿着呈报,去见坐镇此地的外事长老——正是之前去云河县,在沈墨轩手里吃过瘪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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