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真人的突然出现,还有那番听着温和、实则带着不容置疑气势的话,像一道无形的墙,暂时挡住了巡察司那些冰冷的锁链。
可“聆道阁质询”的阴影,压根没散。
沈星河和那位巡察司副使短暂交锋,话里话外全是机锋,最后总算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妥协:林晓禾不用跟着巡察司回总衙,但必须在今天日落前,去青云宗设在天衍城里的“聆道阁”接受一场“非正式问询”。
沈星河会以“见证方”的名义,派人到场旁听。
这已经是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要是强行拒绝,只会给对方递上更直接的把柄。
沈墨轩脸色凝重,护送林晓禾往聆道阁去的路上,他压低声音叮嘱:“叔祖被宗里一件急事绊住了,没法亲自过来,但会派个可靠的执事到场。聆道阁是青云宗的地盘,里面布了特殊阵法,能压制灵力、干扰感知,甚至……能影响人的心神。
你千万当心,能答的就答,涉及核心机密的,一定要谨慎。实在扛不住,就拿‘伤势没好、记不清了’来推脱。”
林晓禾点了点头。
腕上的护腕贴着皮肤,暖意仿佛在提醒她远方的牵挂。
而储物法器里那个沉寂了一路的玉盒,在靠近聆道阁那栋灰黑色、看着就压抑古板的建筑时,竟然又一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悸动。那悸动里,还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与排斥。
聆道阁内,光线昏暗,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弥漫着一股陈旧书卷混着冷铁的古怪气味。
林晓禾被领进一间狭小的屋子,四壁全是用吸音黑石砌成的,屋里除了一张冷冰冰的金属桌和两把椅子,再没别的东西。
墙壁上隐约浮着晦涩的符文,散发出的力场,让她体内的灵力流转变得滞涩,连神识都像陷进了泥沼。
主持这场质询的,正是之前在路上拦人的那位副使。
他换了一身更正式的墨色袍服,坐在桌子对面,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死死盯着林晓禾。旁边还坐着个一言不发的记录员。
没有半句寒暄,没有一点客套,质询直接就开场了。
“林晓禾,南离栖霞谷主事者。”
副使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今天的问询,事关南离异动、古代遗迹,还有可能牵扯到的禁忌传承。希望你如实作答。”
问题果然跟预想的一样尖锐,一个比一个狠:
“你左手手背上的印记,是从哪来的?跟坠星湖底的遗迹有什么关系?”
“你在坠星湖底到底得到了什么?‘护门之兽’的异动,是不是跟你有关?”
“你去黑风峡的时候用的那些‘法子’,跟古代‘启门教’留下的符文体系,为什么会有相似的地方?”
“你跟南离最近冒出来的、身上带着爪痕标记的神秘势力,有没有过接触?”
每一个问题都直戳要害,摆明了就是想把林晓禾和“古代邪教”“遗迹异动”“门扉灾厄”强行绑在一起。
对方显然手里攥着不少情报,还特意编排过,就等着她掉进坑里。
林晓禾全程都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这些问题,她早就跟沈墨轩、苏晚晴反复推演过。
回答的时候,她半真半假,滴水不漏:把星锚印记说成是“坠星湖奇遇,沾了不明古物残片的光才有的”;把自己掌握的方法,解释成“基于观察和实验,再加上古代符文启发搞出来的新东西”;对“启门教”,直接说“只听过名字,根本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对“爪痕势力”,也坦坦荡荡承认“确实遇过他们的袭击,但压根不清楚他们的底细”。
她语气平稳,逻辑清晰,既不刻意辩解,也没露出半点怯懦,死死守住两条底线——不泄露星锚碎片的核心秘密,不承认跟任何邪教有牵扯。
昏暗的光线里,她腕上护腕绣着的霞光纹样,仿佛透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副使的问题越问越快,也越问越刁钻,一门心思要抓她话里的漏洞。
屋子里的压抑力场也在悄悄增强,摆明了就是想干扰她的思绪。
林晓禾觉得脑袋有点发晕,可识海里的星锚印记,传来了一丝微弱却稳定的力量。
怀里那个玉盒,也一直散发着对这里力场的奇异排斥感,竟然帮她抵消了不少影响。
这场质询,足足持续了快一个时辰。
副使的脸色越来越沉,显然没拿到他想要的突破性口供。
就在他似乎准备暂时收手的时候,他突然从记录员手里接过一个用特殊皮革封着的卷宗,慢条斯理地打开了。
“林晓禾,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听着好像合情合理。”
副使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但是,我们这儿有一份从南离送来的最新证据,说不定能帮我们看清一些……被人刻意藏起来的真相。”
他从卷宗里抽出一块布片,质地很特殊,边缘也不规整,看着就像是从某件衣服上撕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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