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死寂无声。
新皇顾青城,安坐于龙椅之上。前朝皇帝李盛,则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丹陛之下,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早已没了半分人样。
满朝文武,连同京中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世家权贵,依旧跪在殿外,头颅深埋,不敢动弹分毫。
他们像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影一。”
龙椅上,顾青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属下在。”
影一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
顾青城的手指,在龙椅扶手的龙头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前朝皇帝李盛,念其主动禅让,不加罪责。”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李盛身体一抖,眼中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封为‘安乐公’,迁居南宫,此生无诏不得出。”
顾青城下一句话,又将他打入了无底深渊。
名为安乐,实为终身监禁。
“谢……谢陛下隆恩……”李盛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一个头,随后便被两名太监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处理完旧主,顾青城的目光,才投向殿外那黑压压的人群。
“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众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但依旧躬着身子,不敢抬头。
“朕今日登基,只说三件事。”
顾青城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改元‘武定’,国号‘宸’。自今日起,大赦天下,减免三年赋税。”
此言一出,殿外的百姓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高呼“陛下圣明”。
然而,百官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知道,这位新皇的手段,绝不会如此温和。
果然,顾青城话锋一转。
“但,贪官污吏,豪强劣绅,不在此列。凡身负民怨者,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自己走进北镇抚司的大门,坦白罪行,或可留个全尸。三日之后,若由朕派人去‘请’,便休怪屠刀无情。”
话音落下,百官之中,不少人腿肚子开始发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哪里是大赦,这分明是催命符!
“第二。”顾青城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即日起,改组北镇抚司,立‘护国司’,由影一出任首任指挥使,监察天下,先斩后奏。另设‘天网’,独立于护国司之外,直接听命于朕。”
影一身体一震,重重叩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百官再次心惊肉跳。
一个护国司还不够,竟然又多了一个“天网”!这位新皇,是要将整个天下,都置于他毫无死角的监控之下!
“第三。”顾青城站起身,俯瞰着阶下众人,“明日早朝,朕将颁布新政,废黜部分世家爵位世袭之权,广开科举,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诸位,可有异议?”
他问得平淡,但那目光扫过,却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压力。
异议?
谁敢有异议?
平西王李振天的人头,可还挂在城门上呢!
“臣等,并无异议!”
“臣等,皆拥护陛下新政!”
众人齐刷刷地再次跪下,声音里充满了求生欲。
顾青城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
“孙虎。”
“末……末将在!”
站在殿外维持秩序的孙虎,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进殿内,激动得满脸通红。
“京城防务,交由你负责。三千新军扩编为‘神武军’,你为统领。”
孙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俺……俺一定给您把京城看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看着他那憨直的样子,殿内压抑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就在此时,影一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姜池瑶已在偏殿苏醒,如何处置?”
“姜池瑶”三个字一出,殿内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可是名义上的“前皇后”,更是曾经羞辱过陛下的女人。以这位新皇睚眦必报的性格,她的下场,恐怕会无比凄惨。
顾青城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在殿外,看着自己坐上龙椅时,那张充满悔恨与绝望的脸。
杀她?太便宜她了。
囚禁她?一个大宗师,岂是寻常牢笼能困住的。
“传朕旨意。”
顾青城缓缓开口。
“册封姜氏池瑶为‘镇西将军’,官拜二品。”
什么?
不仅不杀,还封了二品大将军?
所有人都懵了。
“命其即日启程,前往西境蛮荒之地,于‘黑风口’组建‘镇西军’,镇守国门。”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青城下一句话,却让他们从头凉到了脚。
“无朕诏令,永世不得踏入中原半步。”
狠!
太狠了!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黑风口,那是大虞皇朝最苦寒,最凶险的边关,常年与塞外异族交战,环境恶劣至极。
让她去那里组建一支新军,镇守国门?
一个养尊处优,心高气傲的宗门天骄,一个绝美的大宗师,去那种地方,简直是生不如死!
更重要的是,永世不得还朝!
这道旨意,等于是将她彻底放逐,用她最擅长的武道,将她牢牢钉死在帝国的边疆,为她最看不起的男人,守护一辈子国门。
这是诛心!
偏殿内。
姜池瑶刚刚被冷水泼醒,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当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将那道旨意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时,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镇西将军?”
“镇守黑风口?”
“永世不得还朝?”
她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她终于明白了。
顾青城,根本不屑于杀她。
在他眼中,自己如今只是一件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一件,可以用来镇守边疆,抵御外敌的,趁手的兵器。
他要让她活着,让她用余生,去品尝这份由她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姜池瑶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
夜深。
顾青城独自站在观星台上,俯瞰着灯火通明的皇城。
天下,尽在脚下。
但他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成为这九州之主,不过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叮!检测到‘守陵人’残余势力分布图已生成。】
【情报:最大据点位于东海‘归墟岛’,由前朝皇族最后一位天人境老祖坐镇。】
【叮!检测到‘锁龙渊’下方禁忌之力出现异动,与东海‘归墟岛’产生能量共鸣。】
【警告:未知空间裂隙有扩大的趋势。】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接连响起。
顾青城看着夜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无尽的星海,以及星海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广阔的世界。
“这九州,终究是太小了。”
他轻声自语。
影一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陛下。”
“传令护国司与天网,按图索骥,清剿国内所有‘守陵人’的据点。朕要在一月之内,让这群前朝的臭虫,彻底从世间消失。”
顾青城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
影一领命,正要退下。
顾青城又叫住了他。
“另外,告诉虞化龙,朕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一个,亲手覆灭那个欺骗了他家族数百年荣耀的所谓‘前朝皇族’的机会。”
影一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顾青城的意思。
这是要让狗,去咬狗。
“属下明白。”
影一退去,观星台上,只剩下顾青城一人。
他缓缓伸出手,仿佛要将这漫天星辰,都握入掌中。
“新的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