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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的桃香还未散尽,一股浓重的腥风便扑面而来,像刚剖开的鲸鱼腹,混杂着铁锈与腐肉的腥甜。
林夜和阿狸同时顿住脚步。
望向前方,一条血黄色的大河横亘在天地间,河水浑浊得如同凝固的脓血,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河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白骨,有大有小,有兽有禽,甚至还有几截穿着玄天宗道袍的残肢。
湍急的河水中,无数怨毒的影子在挣扎哭嚎,声音被水流搅碎,变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很明显眼前这个条河,是唯一的通路,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石桥。
桥身由青黑巨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早已模糊的符咒,像一道道干涸的血痕。
桥中央却崩裂开来,巨大的豁口狰狞如巨兽啃噬,仿佛下一秒整座桥就会塌陷,坠入那片翻涌的血河。
“蚀骨河,噬尽因果业障。也是悔恨的回溯,”阿狸的狐尾炸成了毛球,死死攥着林夜的衣角,声音都在发颤,“老狐狸说过,渡此桥者,会被拉入最悔恨的往事,生不如死……”
林夜凝视着桥,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不再发烫的胎记,握紧了那根带来一丝心安的焦黑竹杖。
“夜哥哥!你要小心一些!”
随即对阿狸点了点头,率先踏上石桥。
脚下的石头冰冷刺骨,刚走三步,眼前的世界骤然旋转!
天旋地转之间,腥臭的河水与血黄的天空颠倒错乱。等林夜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竟站在了青牛村的祠堂里!
还是那个夜晚。
魔雾像有生命的黑蛇,缠绕着祠堂的廊柱,祠堂中央的供桌上,点燃着几根惨白的蜡烛,火光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
“不要!”
林夜瞳孔骤缩,看见少年时的自己正缩在供桌下,死死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上,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祠堂的大门被撞开,爷爷林石匠高举着那根完好的竹杖,怒吼着冲向门外那个由黑雾与怨魂组成的食尸妖。
“爷爷!”
林夜发疯似的扑过去,他想抓住爷爷的衣角,想告诉他快跑,可他的手却穿过了爷爷的身体,像穿过一团虚无的雾。
他眼睁睁看着食尸妖的利爪撕开爷爷的胸膛,看着爷爷的竹杖掉在地上,看着爷爷的血溅在供桌的牌位上。
“不——!”
极致的痛苦与悔恨像两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发狠般催动魔臂,紫黑色的黑炎滔天而起,化作一条火蟒卷向食尸妖。
可攻击尽数落空,火蟒穿过了食尸妖的身体,撞在祠堂的墙壁上,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食尸妖依旧在撕咬着老人,少年时的自己蜷缩在角落,绝望地哭着。
“回溯的因果,无可更改。”灵王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残忍的笑意,“看啊,这就是你的软肋!与其被这幻境折磨致死,不如把它吞噬,化作你的力量!你的悲悯,你的守护,都将成为我的养分!”
一股庞大的吸力从魔臂传来,林夜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要被扯过去,去吞噬这无尽的悔恨,去拥抱那毁灭的力量。
“不!”
他想起了**林里,自己选择守护幻象的那一刻。想起了爷爷最后说的话。
他猛地调转方向,凝聚出全部意志,骨爪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噗嗤——”
骨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皮肉。幻境剧震!
“嗡!嘭~”
眼前的幻境瞬间破碎…
鲜血滴落的瞬间,林夜看见了!在桥身崩裂的巨大豁口中,嵌着一枚鸽蛋大小的琥珀。
琥珀内部,一缕淡蓝色的狐尾虚影正静静悬浮,散发着与阿狸身上如出一辙的温暖气息。
“原来……这桥的崩塌处,是幻狐百年前为救同族所致……”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破脑海。林夜瞬间明悟。
“这不是惩罚,不是试炼,而是一道被尘封的“门”!幻狐当年以自身为代价,撕裂了此地的因果,留下了这道缝隙。”
他忍着剧痛,不顾一切地伸手进去,将那枚温热的琥珀拽了出来!
“轰隆——”
整座石桥应声塌陷,无尽的河水与怨魂被吸入虚无。
眼前的幻境如镜花水月般消散,他重新站在了真实的蚀骨河边。
“夜哥哥!你突然就不动了,胸口还冒血!”阿狸焦急地冲过来,小手颤抖着去捂他胸口的伤口,狐火涌出,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挡住。
“阿狸!别担心!我没事…”林夜摊开另一只手,那枚琥珀静静躺在掌心。
在夕阳的余晖下,琥珀内部的狐尾虚影缓缓流转,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方才在悔恨回溯,我看到了幻狐的执念。”林夜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不是毁灭,是守护。”
阿狸凑过来,好奇地看着琥珀:“那我们现在能过去吗?”
林夜将琥珀贴在桥身崩裂的缺口上。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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